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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岁月的长河中,有些转变仿若疾风骤雨,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梁小珠的爷爷便是如此,仿佛在转瞬之间,就从那个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满是活力、能自如挥舞手臂的硬朗老人,变成了身形佝偻、瘦弱不堪、弱不禁风的重病患者。

医院,本是人们寄予希望、寻求治愈之所,然而高额的治疗费用,却如一座沉重的大山,横亘在这个家庭面前。再者,爷爷向来喜静,医院病房里那此起彼伏的病友呻吟声,还有探访者你来我往的嘈杂聊天声,交织成一片扰攘,让爷爷难以觅到片刻安宁好好休憩。权衡之下,家人做出艰难决定,接爷爷回到家中,期许他能在熟悉且安静的环境里,安稳地度过最后的时光,也好让家中长辈免去医院与家之间的奔波劳顿,毕竟奶奶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折腾。

这段日子,家庭的重担仿若有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小珠的父亲,原本乌黑的双鬓,悄然间被银丝侵占,整个人像是被岁月狠狠抽去了精气神,尽显苍老之态,看得小珠母亲满心都是疼惜,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在厨房忙碌,精心烹制各类营养膳食,试图用食物的滋养,填补家人奔波与忧思所带来的身体损耗。

回想起往昔,那是小珠还年幼的时候,父亲假期结束,生活节奏突变,母亲要去上班,爷爷赶来陪伴她。有一回,小珠因思念父母哭闹不休,彼时父母还未下班归家,家中只有她与爷爷。爷爷瞧着她泪如雨下,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小珠别哭,你哭,爷爷也会哭了。”小珠起初并未在意,可当瞧见爷爷真的老泪纵横,不由得惊住,泪水也戛然而止。这一幕,似一颗饱含深情的种子,深植于她心间,多年来一直温暖着她。

而如今,爷爷卧于病榻,生命垂危。那是一个寻常却又不寻常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小珠在父亲的陪伴下,再次踏入奶奶家的小院。迈进屋内,熟悉的老物件依旧摆放着,可弥漫在空气中那淡淡的药香,却时刻提醒着她爷爷正被病魔纠缠。病榻上的爷爷,身形愈发消瘦,曾经红润的面庞如今蜡黄且布满皱纹,深陷的眼窝中,眼眸透着虚弱与疲惫,看见小珠进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牵动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在那间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洒下,照在爷爷病床四周。奶奶就像一尊被岁月击垮了根基的雕塑,缓缓地挪到床边1米远的椅子上,她的脊背本就被生活压弯,此刻更似一张拉满悲戚的弓,身形颤抖不停。

奶奶的面庞深陷在纵横交错的皱纹里,每一道褶子都像是岁月为今日这场苦难提前开凿的沟渠,用来盛下簌簌滚落的泪水。她的眼眶通红,眼白布满血丝,浑浊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爷爷,嘴唇哆嗦着,想要唤老伴儿的名字,却只发出破碎、哽咽的气音,那声音被病房的死寂吞噬,更添悲怆。她枯瘦的手哆哆嗦嗦地本想从被子边缘伸进去,握住爷爷那同样布满沧桑、瘦骨嶙峋的手,像是要把自己余生的温度都传递过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蜿蜒扭曲,犹如一条条悲愤的蚯蚓,却被一旁的大姑姑及时制止了,生怕年迈的母亲也受到感染。

小姑站在一旁,双手捂着嘴,像是这样便能堵住决堤的悲伤。她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死结,眼眶里泪水汹涌,眨眼间,泪珠便成串砸落,打湿了衣襟。双肩不受控地耸动,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被无形的哀伤拉扯,摇摇欲坠。此时大姑姑则背过身去,靠着墙,双手交叉紧抱住自己,手指深深抠进臂膀的肉里,试图借这疼痛压抑抽泣。她的背影僵直却又瑟瑟发抖,脖颈低垂,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挡住了侧脸,可那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还是在寂静病房里撞出令人心碎的回响。

小珠满心焦急与心疼,刚想快步走近,却被小姑姑和父亲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只因爷爷所患病症具有传染性,只能让小珠停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小珠眼眶瞬间红了,身体前倾,努力凑近爷爷,想要让爷爷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

屋内静悄悄的,大家都屏着呼吸,似是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相聚时刻。奶奶坐在床边,双手合十,不断地为丈夫祈福添寿,尽管心里都是无奈与难过,但嘴角却还带着一丝温柔笑意,似在安抚,又似在回忆往昔。父亲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满是忧虑与悲伤,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时不时看向爷爷,又看看小珠,欲言又止。姑姑们了则站在稍远些的角落,用手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着抽噎声,企图不令小屋的气氛陷入悲伤之中,却无济于事。

爷爷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他那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小珠身上。那目光中饱含着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不舍,仿佛想要将小珠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

爷爷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尽管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但每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清晰:“小珠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记住了吗?”话音刚落,爷爷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那双原本就显得疲惫不堪的眼睛慢慢合上,胸口也开始随着微弱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着。

只见爷爷的右手紧紧捂住肝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以想象此刻病痛正无情地折磨着他。小珠望着眼前这一幕,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一边拼命地点着头,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喊道:“爷爷,我知道啦,您放心吧!您一定要好好养病呀!”然而,回应小珠的唯有爷爷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让人心痛不已。

屋内的悲伤氛围犹如一层厚重的乌云,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住所有人,让人无法挣脱,只能沉浸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悲痛之中。

没过几天,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爷爷病逝了!那一天终于到来,当他们抵达殡仪馆时,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就连老天爷似乎也在为爷爷的离去而哀悼。

姑姑们按辈分与习俗为小珠在头上系上一只紫蓝色的蝴蝶布结,自己刚系上一只白色的,那哀伤的颜色在此刻显得都是如此刺眼。她紧紧跟随着父母、奶奶还有姑姑们的脚步,缓缓地走进了殡仪馆。大姑姑慢慢地走到小珠的身边,轻轻地弯下腰来,温柔地拍了拍小珠瘦弱的肩膀。然后,姑姑凑近小珠的耳朵,用略微颤抖且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满怀期许地对她说:“小珠啊,快再喊一声爷爷吧……”

小珠懂事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响亮一些。她张开小嘴,用清脆而又饱含深情的嗓音大声喊道:“爷爷好,爷爷好!”这一声声呼唤,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回荡在空旷的殡仪馆大厅里。然而,话音刚落,小珠的眼眶便不由自主地再次湿润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与此同时,周围的亲人们也都被这一幕所触动,一个个忍不住红了眼眶,默默地垂下头去,任由悲伤的泪水肆意流淌。

殡仪馆的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那股冷气仿佛是死亡散发出来的寒意,无孔不入,一丝丝、一缕缕地钻进人们的骨髓深处,让人不禁浑身战栗。奶奶被爸爸搀扶着走进来,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又踉踉跄跄。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像是被抽去了所有血色,蜡黄如纸,唯有两颊因长久压抑的哭泣,还残留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光空洞却又带着执拗,好似要穿透这冰冷空间,寻到爷爷远去的魂灵。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张开,喃喃自语般念叨着爷爷的过往琐事,声音轻如蚊蝇,却字字泣血。奶奶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在宽大素色衣衫里晃荡,身子微微佝偻,爸爸的手用力环在她的胳膊上,给予支撑,可她依旧像风中残烛,飘摇难定。

爸爸那原本坚毅的面庞此刻被一种竭力隐忍的沉痛所笼罩。他的眉头紧紧地下压着,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而眉梢和眼角处,则满溢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尽的哀伤。尽管眼眶中尚未落下泪水,但那泛红的颜色却是如此骇人,眼球里更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宛如他已经熬过了无数个充满绝望的漫漫长夜一般。

他那紧抿着的嘴唇早已干裂起皮,下巴处的胡茬也杂乱无章地丛生着,肆意生长,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无心打理。然而,即便如此,爸爸依然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好似要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强撑起整个家庭的脊梁。可是,他那双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悲戚之情。

当他迈步前行时,脚步显得异常拖沓,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有着千钧之重。在这弥漫着浓浓悲伤气息的厅堂之中,他默默地守护着奶奶,陪伴着她一同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去送别与爷爷共同度过的那些岁月,以及那份难以割舍的深情厚意。

哀乐奏响,众人庄重地行三鞠躬礼,瞻仰爷爷的遗容,小珠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爷爷那蜡白的面庞,微张着的嘴巴,据说这是尸体化妆师放入钱币后的模样,有着特殊的丧葬讲究,可她此时无心顾及这些细节,满心只想用这最后的注目礼,向爷爷致以最深切的敬意与不舍。

回到家中,悲伤的氛围如阴霾般笼罩着,父亲独坐客厅,彻夜难眠,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茶,母亲则静静地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说错一个字,刺激到父亲本就脆弱的心情。母亲见小珠还未入睡,便过来轻声安抚了几句,随后又赶忙回到大厅陪着父亲。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小珠愈发懂得珍惜当下的生活。毕竟,她曾在生死边缘多次徘徊,回想起四五年前那场严重的肺病,若不是命运的眷顾,或许自己早已命丧黄泉。死里逃生的经历,让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命运的宠儿。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时常不由自主地深陷于深深的思考之中。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默默地坐在窗前,仰望着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一个问题:自从自己穿越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之后,身处现实世界中的那个“自己”到底正经历着怎样的情况呢?是如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平平淡淡地继续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常生活,还是因为这次离奇的穿越事件而被定格在了某个瞬间,进入到了一种类似于暂停般的静止状态呢?这个疑问就像一团迷雾,始终萦绕在她的心间,让她难以释怀。只是无论答案如何,她已然深知,活好当下的每一天,用心珍惜身边的人,才是最为重要的事。这份感悟,如同明灯,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即便身处悲伤与未知之中,也让她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坚定地走下去。往昔的回忆、当下的悲痛与对未来的思索,交织成她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镌刻在她心间,成为她继续前行的力量源泉,提醒着她,生命短暂且珍贵,唯有珍视当下,方能不负时光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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