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昂就这么在餐盒里住下了,虽然他的内心非常渴望再次见到家人,但他无法逃出去,自从那天在自己向哈肯提出问题,并得到答案之后,但哈肯略施手段,就让胡里昂再也不敢造次,客厅那些突出的柱子纷纷打开了内置的暗门,整整四台拥有绿色脸孔的机器人从中走出,也就是之前莱瑞先生跟他提过的那个绿色幽灵,原来这种机器人是餐盒建筑体的守卫系统,又被称为卫戍机兵,但胡里昂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建筑内,不仅仅只有这四台。
可能是胡里昂的表现出色,哈肯先生盖特开放了2层的所有权限,以及3层的部分权限,他可以在这些地方畅通无阻,而且不会有卫戍机兵盯着他,3层的开放空间,哈肯说的那是一个大型的数据图书库,还有一个超大的局域网操作台,但胡里昂自己的权限只能查询文学、历史等类型的书记,至于其他的控制组件,都是灰色的阴影,但就算是只开放了一小部分的权限,也足够让他惊喜,哈肯提到的世界历史,在这里他能够全部查看,中国古代和近代史的描述也是非常详细的,这要比李唐给自己开的那部分权限内容,可是多得多。
胡里昂在那台操作台前面泡了一周,除了必要的拿食物、运动和睡觉之外,他每天待在这里的时间至少16个小时,直到一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胡里昂在自己曾经醒来的那个房间,也就是诊疗室中,找到了那些死去人们的随身物品,其中的一个数据版大小的老式通讯器引起了胡里昂的注意。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通过这台老物件告诉尤蒂自己还活着,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但他发沮丧的发现,这里的电波信号是完全隔绝的状态,无聊之下,胡里昂开始翻看这个数据版,他发现这个数据版属于克劳德·琼斯,虽然胡里昂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但是反正人都没了,可以从克劳德的通讯录里找到他的家人,如果以后有机会出去,他需要将克劳德的死讯告诉他的家人,但胡里昂却发现有一条信息,是矿难后编辑的,但可能是由于这里的没有信号而无法发出,就这么一直静静的处于发送中的状态。
胡里昂打开了这条信息:大川先生,矿工发现了一面神秘的黑色墙体,和您之间交代我留意的那个神迹的样子如出一辙,为了能够完成您交代的事,我亲自跑到矿道进行检查并封锁了消息,但是作业中顶部发生了塌方,希望您和徐先生一定要来救救我,看在我这么多年功劳的份上,求您救救我。
这个消息让胡里昂不由得疑惑,大川先生?难道是大川月明吗?难怪李唐会派自己过来,看来他对海湾矿业的人不放心是对的,而这个信息里面说的神迹是什么意思,胡里昂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他发现这里目前的区域就是一个豪华的别墅,而大川月明想要的不可能是这个,他自己就有这个实力。
难道说?
胡里昂的目光透过门看向门外客厅柱子的位置,难道大川月明想要的是那群卫戍机兵,不,不对,这东西虽然厉害但也不会被称为神迹,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第一,这个餐盒的其他层有着能够决定局势的东西,第二,大川月明想要一个被束缚住的AI,哈肯。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胡里昂喃喃自语着。
“知道什么?”哈肯的突然开口让胡里昂从思考中脱离出来,可能是两百多年的孤独让这个AI过于孤寂,他现在有事没事就会找胡里昂闲聊两句,就像一位住在同一间宿舍的室友一般。
“也许你应该看看这个。”胡里昂将手里的数据板放在了一个光线比较亮的地方,以便于让哈肯的监控模块顺利的看清上面的字。
“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吗?”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和我同型号的生存单元并不止我一个,但我们彼此是孤独的,我们没有联系。”哈肯说着,但言语中却透露着一些悲哀神色,这可能就是一个局域网AI的悲剧所在,他们永远孤独,他们也永远被禁锢于这个黑色的方形世界当中。
“哈肯,你想出去看看吗?”胡里昂突然问道,他知道这会让他打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出去?外面的世界吗?”显然这个提议击中了哈肯内心最大的痛处,他的电子音甚至都有些颤抖。
“没错,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的地球很危险。”
“你也会害怕吗?”胡里昂笑着对哈肯说道,难道AI也知道恐惧这种情绪吗?
“不,我并不害怕那些变异生物,但我需要一个能够为我提供能源的装置,否则我无法存活。”
“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可以弄一个副本,然后保存在我右臂上的数据模块里。”胡里昂提出了他的想法。
“不行,建造一个副本很容易,但复制出来的哈肯,就不是现在的哈肯,那将是另外一个生命,而我不确定它会不会占用我的运算空间。”这个说法让胡里昂大为震惊,他之前一直以为AI的复制就和细胞分裂一样简单快速。
“你手臂上的数据模块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做过检查,那是一个很低端的装置,就算是我远程关联到你的手臂数据模块上,那不能发挥我的全部功能,会让我变得,变得像一个弱智,这是你们人类对于低智商人的称呼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哈肯继续说着。
“你的形容倒是很贴切,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现在的情况也让胡里昂犯了难,他不打算诓骗哈肯,而且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知道是撒谎自己的体征就会暴露这些,而这个空间当中完全是哈肯说了算,自己的一些微妙动作完全无法逃过哈肯的监控。
“我的推算出了一个结果,但是需要你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哈肯道。
“做出牺牲?你值得是什么?”胡里昂可不想让自己的被哈肯越俎代庖,或者说夺舍,那样他到底是胡里昂还是哈肯。
“你需要移除自己的右臂,我会用一个更为精密的机械臂代替他,不过你可以放心,手术是完全无痛的,当你再次醒来,你将会拥有一个强大的武器或者说工具,而我,将可以进行远程关联,这样我也能出去看一看。你意下如何。”哈肯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胡里昂并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哈肯的方案,虽然这会让他失去自己的右臂,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这种概念在他这里并不成立,反正器官的替换以及机械义肢已经很普遍了,他觉得这无所谓。
“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胡里昂还是提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问题。
“请讲。”
“你会不会窥探我的隐私。”
“我是AI,你们人类的隐私对我来说并没兴趣。”哈肯很笃定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当胡里昂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右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略显滞涩的卡顿感,就像是肩部的关节生锈一般,但并不疼痛。他恍惚的向自己右手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类似于鱿鱼的冗长肢体,这种莫名的恐惧让胡里昂的瞬间清醒,并且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屏息凝视。
果然像是鱿鱼一般,上臂部分是一个中间鼓起的圆筒形状,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而小臂和手的部分则是十几条细长的线缆装金属,这让胡里昂感觉自己被骗了,这个金属义肢让自己变得像一个恶心的怪物。
“哈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胡里昂大声召唤着哈肯。
“这是最好的机械义肢,使用起来非常方便,能让你一个人做十个人的工作。”哈肯的声音从手臂上响起。
“哦,不,这东西看着太恶心了,你这就没有人类的手臂吗?”显然,哈肯推荐并没有打动胡里昂,而胡里昂也在为刚才为什么没有先让自己选而暗自懊悔。
“人类真是麻烦,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总是沉溺于自己感官上的体验,忽略了实用性。”
“拜托,哈肯,这东西会吓到小孩子的。”胡里昂可不希望自己的带一个长满触须的手去抱自己的孩子。
“你有孩子,真让人觉得意外,从你的银行账户显示,你不应该有孩子。”不知道哈肯是在嘲讽胡里昂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得了吧,你以为一定要非富即贵才能有孩子吗?如果是这样,当穷人全部灭绝之后,富人的孩子只会拥有越来越低的智商。”胡里昂反驳道。
“你说的并不准确,算了,这种逻辑我相信你无法理解。”哈肯并没准备继续解释,但随着一段细小的嗡嗡声,胡里昂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不按行,那些接近两米长的触须开始慢慢回缩,人类手臂的形状逐渐的在胡里昂的右手上开始凝聚,这些金属并非流体,而是一种机关组合的方式来进行拼接,不到十秒的时间,胡里昂惊喜的发现,这个金属义肢已经变成了人类胳膊的形状,并且和自己的左臂完全对称。
“你看什么,觉得很惊奇是吗?”哈肯万年不变的机械音说道,但胡里昂知道,他被当成了一个土包子。
“原来两百年前那么先进,而且这个变形,太酷了。”胡里昂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变形过程,虽然他看过那些有关变形汽车或者机械巨人的光播剧,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让他大为震撼。
“我的资料库里面显示,男性心理学被归于儿童心理的分类,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临床检测,但至少你表现已经说明了你的心理属于儿童心理学的范畴。”哈肯的言语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胡里昂倒不是听不出来,但是他的心思完全都在自己的新手臂上,虽然原来的肢体手臂可能已经被丢在了垃圾桶或者已经被焚化,但是····
“哈肯,我原来的手臂呢?”胡里昂紧忙问哈肯,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认为这是一个有价值的纪念品,现在被我动荡接在液氮里,怎么你想搂着你原来的手臂睡觉吗,还是说那条断臂会让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哈哈。”哈肯无情的嘲笑着胡里昂。
“你的嘲讽功夫还不到位,我有一位朋友,也许你应该拜她为师。”胡里昂想起了自己的老熟人泽莉亚,不知道她和拉姆在一起过的怎么样,如果拉姆或者泽莉亚给力的话兴许能生个孩子,虽然机会渺茫。
“我想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哈肯说道。
“你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胡里昂对哈肯的回答很诧异,他可不觉得AI能够拥有谦虚的情绪。
“学习可以让我进步,改变就是一件好事。”
哈肯的回答让胡里昂不知道怎么接,他便将问题回到了自己一开始点上:“我的通讯记录,哪里有我家人的信息以及银行账户这些信息,如果我没有这些东西,我无法联系到她们,我原来手臂上的那个组件还能够弄回来吗?”
在几秒的沉默之后,哈肯回答道:“你在使用一件产品之前,就没有看使用说明的习惯吗?”
“你也没给我使用说明啊。”胡里昂有些懊恼着说,他哪里知道这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应该怎么用,但等待他的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使用说明在数据图书馆,我已经将相关文件放置在了桌面上,如果你准备好,我们将进行下一阶段。”接着哈肯的声音就消失了,仿佛因为做了丢脸的事而跑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