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误以为金灿月害羞了,善解人意地转换话题,说到别的事情上去。
“最近南边传来消息,江陵郡下了一个月的暴雨,荆江下游产生水患,淹了不少良田房屋。朝廷忙着赈灾,我们相爷也就忙碌些。”
金灿月想到裴宁川送还十万银票时,那来去匆匆的模样,顿时有了缘由。
她点了点头,“裴相日理万机,为国为民,着实辛苦了。”
“嗐,裴相担忧的又岂是国事这一样?”林伯像是找到了倾诉的人,恨不得抓着金灿月的手说上个三天三夜,碍于男女之别,只能隔着桌子闲聊。
“裴相就是江陵郡人,父母皆在老家,现在荆江发大水,他能不跟着着急吗?吃不好,也睡不好,有好几天了。”
金灿月大吃一惊,“那裴相的父母家人可安好?”
她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那裴君卓带着金玉瑶私奔,竟然连老家情况也没摸清楚吗?
林伯见金灿月主动关心裴宁川的父母,心里熨帖,解释道:“裴家老宅虽在江陵郡,但在荆江的上游,目前老太爷和老夫人是安全的,没有大问题。”
金灿月舒了一口气,为裴宁川感到心安。
但一想到荆江下游的百姓,遭受如此大的水患,财产流失,同时伴随着生病甚至死亡。内心沉重几分,有种说不出的低沉。
她暗自思量:父亲在世总是教导她做生意不可竭泽而渔,平民百姓遇到天灾人祸,他们得搭一把手。只有百姓有好日子过,他们经商的才能赚到钱。
等会儿就让各个商铺准备救援的物资,送往江陵郡。
金灿月还记得她来访的目的,装作好奇地问道:“不知道裴相老家在江陵郡哪里?”
又描补道:“我们家做点买卖,认识不少走南闯北的人,让他们多关注江陵的消息。若是有裴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消息,我让人给贵府递个消息。”
“那感情好。”林伯嘴上说着,心里早已经将金灿月看做相府未来的女主人。
他说道:“裴家老宅在江陵郡……”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高挑俊俏的少年,见到金灿月的一刹那,下意识嚷嚷道:“金灿月?你怎么来相府了?”
恰好打断了大管家的回答。
金灿月正想看看谁坏了她的好事,美眸扫过去,“春明护卫,好久不见!”
老管家惊奇看着二人,“你们见过面?”
春明径直走向另一个座位,手中的兵器砰的一声,放在右手边,又灌了两杯茶。
他才缓过气来,嘀咕道:“什么好久不见,相爷前天才带我见过你!”
又想到裴相最近的异常,他上下打量着金灿月,粉面桃腮,肌肤胜雪,不输给名门闺秀的气质,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双目冷冷地警告道:“你不许再打我们相爷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还记得,那日金灿月坑相爷的事!
金灿月无辜地眨眨眼,“春明护卫,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春明没好气地说道:“那日你送珍宝给相爷!”
自从跟着金灿月踏入相府,琥珀一直很安静,此刻她忍不下去了,怼道:“我们姑娘送珍宝给相爷,还被你们相府的人欺负,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这护卫知不知道好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主仆不安好心!”春明不甘示弱,跟着回嘴。“故意讨好相爷,对付承恩伯府。”
看着跟斗鸡眼似的男女,金灿月无奈扶额,她看向管家,寻求帮助。
管家林伯干瘦的巴掌拍到春明的后脑勺,“小子,少说两句话,别让未来的夫人看笑话!”
春明翻了个白眼,“相府的主人,我只认可相爷一人,可不认裴君卓!”
林伯莫名其妙,“这关裴君卓什么事?”
又道:“相爷不是早就说了那是承恩伯府的公子吗?”
春明也是一脸不解,“不是您说金灿月是未来的夫人吗?那不就是裴君卓是未来的主人?”
林伯一脸茫然,“啊?”
顿时,二人面面相觑,林伯眨眨眼,春明也挠了挠头,两个人知道彼此误会了。
春明哇的一声跳了起来,指着金灿月,激动地朝林伯嚷嚷道:“您老误会了!那是裴相未来的儿媳妇,不是裴相的媳妇!”
一句话戳破老管家的美梦。
林伯不可置信地看着金灿月,向她求证,“春明这个混小子说的是真的?”
金灿月点头,尴尬地解释道:“虽然我和裴君卓没有什么情意,也在协商退婚之事,但我的确是裴君卓的未婚妻。”
“给老人家造成误会,还请谅解。”
林伯连忙摆手,低垂着脑袋,颓丧地坐在厅堂里,“是我老糊涂,弄错了,请姑娘见谅。”
一场乌龙导致众人尴尬沉默。
裴宁川送走手底下的官员,缓步踏入东厢房,察觉到满室寂静。
格外的寂静!
“小姑娘,让你久等了!”
又见林伯和春明都在,脸色有异,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人连忙摇头,异口同声:“没有事。”
若是让裴相知道刚刚的乌龙,那多尴尬啊!坚决不能说!
裴宁川朝着金灿月走过去,“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金灿月起身相迎,看到他满脸倦意,眼底还有血丝,顿时不忍心拿私事打扰他。
若是裴宁川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询问裴家老宅的地址,追去江陵退婚?
以现在江陵的情况,裴宁川站在长辈的角度,必然不愿意她去。
金灿月改变了说法,“本来是礼尚往来,登门拜访叔叔,却没想到叔叔忙于国事。是我打扰了!”
裴宁川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你没有打扰我!”
又道:“你第一次登门做客,作为主人,我带你四处走走。”
他带着金灿月出门,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弄得林伯惊诧错愕。
林伯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问春明,“我还是第一次见裴相笑得这么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容,你确定金姑娘是裴君卓的未婚妻?”
春明沉痛地点头,“您老就别想了,金灿月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就算和裴君卓退婚,也绝对不可能嫁给相爷!”
林伯失望地点头,“这倒是的,和儿子退婚转头嫁给爹,有违伦理。”
“不仅人言可畏,裴相也不是那种孟浪的人,他最是端方君子!”
裴宁川留金灿月用完午膳,一直到把人送走,也没有问出金灿月的来意。
他不信金灿月无事登门拜访。
他立刻吩咐道:“安排人去金家和承恩伯府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特别是关于裴君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