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月笑了。
她笑得极其淡雅艳丽,宛如冬日里傲然立在枝头的梅花,极艳极美。
让在场的众人摸不着头脑,就连定阳长公主也不例外。
“你笑什么?”定阳长公主有些气恼,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只是她向来跋扈惯了,没觉得不尊重人。
金灿月端着茶杯慢慢品着,轻笑道:“我赌长公主殿下不敢留下我。”
如今几位皇子都在拉拢势力,壮大自己的党派力量,二皇子和定阳长公主也不例外。如此关键的时刻,裴宁川一直没有表态,二皇子和定阳长公主固然着急,也不会贸然行动,将裴宁川推到对立面去。
来的路上,她就想清楚了,定阳长公主利用何家公子诱得金灿阳和霍云亭二人进南风馆,她金灿月为了弟弟的前途和名声,必定会心甘情愿的赴会。
就连裴宁川突然被叫进皇宫,也少不了定阳长公主的手笔。
恐怕连霍家夫妇现在也不在府中,不过她安排的护卫不会死守着霍家,自然会灵活变通处理此事。
只是现在定阳长公主敢将她诱骗过来,就是拿准她金灿月无计可施,只有依赖裴宁川的救援。趁着裴宁川不在的时机,定阳长公主将她拉下水,要么快速拿下她,签下条约回去,要么让她一夜未归,等着裴宁川来接。
若是选择后者,便会让宰相府和二皇子的派系之间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暧昧,让其他人误信裴宁川站在二皇子的船上了,让宰相府里外不是人,被永昭帝和其他派系的人猜忌。
定阳长公主也是个高傲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留下你?我非要留你到明天早上,等着裴宁川亲自来接。”
“只是那个时候,裴相知道自己的夫人留宿南风馆,一夜未归,你看他还会不会拿你当作宝贝?”
金灿阳和霍云亭几个人脸色一变,这个定阳长公主实在是太无耻了。
“长公主殿下,你也是女子,怎么可以污蔑我姐姐?”
“殿下乃公主之尊,怎可采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金灿月悄悄摆了摆垂下来的手,不许金灿阳轻举妄动,打乱现在的局面。
她轻笑道:“殿下说笑了。再过一会儿,霍将军就会带人来搜查南风馆,我们这些人可不能陪殿下迎风赏雪,煮酒品茶啦!”
“霍都?他怎么敢?”定阳长公主可不信金灿月的说辞。
金灿月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里温暖,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以长公主殿下的谨慎,必定不会让霍将军很早回家,也不会让霍夫人待在府中等着人去报信。”
“于是我就安排了宰相府有品级的护卫前去霍将军办公的府衙,就说长公主殿下的继子遇到了拐子,被强行绑到了风月街卖身,我弟弟金灿阳和霍云亭小公子为救人也陷进去了。”
“从头至尾,我可没说是你长公主请的人,你说霍将军会不会领着人来救人?”
定阳长公主明白了,这个女人从头至尾没有说是她定阳长公主在此,霍都当然会来救人,还救得光明正大。
到时候,她迁怒于霍都,霍都便会倒向宰相府。
若是她不迁怒于霍都,霍云亭回去说了此事经过,霍都也会起了疑心,为求稳妥也会选择宰相府。
最重要的他定阳长公主的威严何在?
这步棋真是走错了。
以之前的局面,只要她不拿出何安济引诱他们设局,霍都就没理由闹到她面前要人。
现在真是赔了孩子又折兵。
定阳长公主咬了咬牙,“来人!去拦住宰相府的护卫,不许他见到霍将军。”
身边有一个护卫越众而出,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金灿月轻笑道:“迟了,长公主殿下!”
果然,护卫还没有走出湖心亭,女官陈蕊儿疾步走过来,低声凑到定阳长公主身边耳语,“霍都带人围了南风馆,叫嚣着有拐子,拐卖城中富贵人家的孩子。”
定阳长公主大怒,“好一个霍都!好一个拐子拐卖富贵人家的孩子!”
最高兴的莫过于霍云亭,小声惊呼,“是我爹来救我们了……”
金灿月听到最后一句,嘴角微微抽搐,心道:看来霍将军也是个体面人,只用富贵人家的孩子指代,绝口不提自家儿子!
“看来是霍将军来了,定阳长公主殿下走不了了。”
“要是霍将军再莽撞一点,抓着长公主殿下的手臂,非要闹到御前请陛下圣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要知道霍将军一直都是您长公主殿下的亲戚,可没有投靠任何派系,陛下必定会认真听他说事情的经过的。”换而言之,永昭帝不会怀疑霍都是受人指使的。
定阳长公主想得更多,明明是她支开人算计金灿月,反过来被金灿月算计,一旦她和霍都对上,其他人未必不会推波助澜,谁知道金灿月还有没有后手?
那个时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定阳长公主很清楚,她还不能闹到御前去,咬了咬牙,“金灿月,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弟弟和霍家小公子离开!”
“长公主殿下,请神容易送神难!”
金灿月稳稳地坐在那里,原本起身的金灿阳和霍云亭又跟着坐了下来。
定阳长公主怒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要带走他!”金灿月指了指旁边沉默低头的何安济,何安济一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
定阳长公主站起来,一拂袖打翻了果盘,水果落在地面,四处滚动。
她顾不上这些,拒绝道:“不行!”
若是让她带走何安济,她长公主的颜面何在?感情忙活了半天还丢了人?
金灿月从荷包里取出五百两银票,“我用钱赎回他,再还给霍将军。既让霍将军承了我的恩情,也让长公主殿下缓和了与霍将军的关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陈蕊儿觉得有道理,扯了扯定阳长公主的衣袖。
定阳长公主咬了咬牙,起身道:“何安济留下,我们走。”
算是默认了金灿月的做法,但是区区五百两的银票打发谁呢?她赵淑媛堂堂大郢朝的长公主缺这点银子吗?
刚刚出了凉亭,冷风一吹,定阳长公主醒了过来,觉得全程跟着金灿月的节奏走,很是丢脸。
见到旁边等着伺候的琴师云鹤,道:“裴夫人出五百两银子给你赎身,明天云鹤去宰相府伺候裴夫人!”
陈蕊儿:“……”
一生要强的长公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