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这煮死人骨头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那翻滚的黄汤,散发的恶臭飘的满院子都是。
老苍头阿辉则坐在台阶上,不停的抹着眼泪儿。
“阿辉,别哭了,孟大人这么做也是想早日找到真凶,只有确定了言儿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才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李雄走过去劝慰道。
“老爷,可是公子的尸骨岂不是让他们给煮坏了?”
“没事儿,他们弄好之后,还会拼凑好的,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李雄解释道。
“那拼好了还是公子吗?”
“傻话,那人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一切听孟大人的,这孟大人将来可了不得。”李雄望着跟葛通干活的孟岩道。
“这孟大人真的不太一样,这仵作都是下贱人干的,他居然干的这么熟练,一点儿都不嫌弃。”
“看来那个葛通没说错,这孟大人在验尸方面真的有本事的。”李雄道。
“老爷,这孟大人才多大?”
“不超过二十岁吧?”
“大人,您看这头骨额头,这儿显然是受到重击,擦痕很明显,不是钝器,应该是撞击上某种硬物所致。”
“嗯,老葛你分析的不错,你看这条淡痕,应该是撞击门框或者栏杆所致。”孟岩点了点头。
“大人,卑职仔细查验过了。李公子骨骼上有二十七处伤痕,老伤有三处,其余都是新伤。时间都在一年内!”
“嗯,本官注意到了,李公子被杀之前,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和折磨。”
“卑职可以肯定的说,李公子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在激烈的搏斗或者打斗中留下的。”葛通道。
“嗯,本官与你的看法一致!”
“大人,那白素心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女子。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您看。这一处伤痕,没有两三百斤的力气,是做不到的。”葛通指着李承言尸骨上一处裂痕说道。
“记录下来,这都是重要的线索!”
“是。大人!”葛通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的徒弟马上予以记录。
“大人,您看,这儿有一处刀痕,似乎是匕首之类的。”葛通又发现了一处伤痕,是在李承言右臂的肱骨上。
“这一刀是从左往右往上刺的,划痕上面浅,下面深,我记得白素心的口供提到过。她好像提到过,李承言的右臂胳膊受了伤,血把衣服都染红了。”孟岩说道。
“看来大人的推断是对的。白素心真的不是杀死李承言的凶手。”葛通道。
“虽然我们找到了这些证据,但还不能说明什么,对了,白素心手中的那把凶器证物呢,可以跟李承言骨骼上的刀痕做一个比对,看是不是同一把凶器造成的。”孟岩吩咐道。
“那岂不是要将李公子的骨骼带回去?”葛通讶然道。这证物凶器都在巡察使衙门,今天并没有带过来!
“派人回去取吧。咱们也要为李大人着想,他能让咱们验尸已经很难得了。”孟岩道。
“说的也是,这么开明的父亲,卑职也是第一次见到!”葛通道。
孟岩伸手招来手下一名队员,写了一份手令,命他回去取相关的凶器证物。
眼瞅着日头到中午了,这煮骨头验伤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下面还得做伤痕比对。
“李大人,你家厨房在哪里,我们今天可能要在府上做饭了。”
“阿辉,快,做饭去,你看我,光顾着看你们做事,把这事儿给忘了。”李雄恍然道。
“是,老爷!”
“那就麻烦李大人了,来两个人,去厨房帮忙!”孟岩招呼一声,两名司库大队的队员跑过去跟着阿辉下厨房帮忙去了。
“孟大人太客气了!”
取证物凶器的队员很快就回来了,将当时案发现场有关的凶器和其他跟李承言相关的证物都一并带了回来。
白菜烧腊肉,就一个菜,所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李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家里也就这些东西了,只能将就的对付一下。
“对不住了,孟大人,让你们就吃这个,李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白菜有营养,腊肉也香,还下饭,这有荤有素,不差了,当兵的,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孟岩笑呵呵的扒了两大碗饭。
“孟大人说得对,比起那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百姓强多了!”
“吃,都吃快点儿,吃好了,好干活……”
“是,是……”
葛仵作年纪大了,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他的两个徒弟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要不是葛仵作在场,他们估计吐的一个稀里哗啦了。
不过,葛仵作说了,谁吐,谁自动滚蛋,干这个活儿,这都不能忍,还能把验尸的活儿做好?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要是随便看一下,草草了事,岂不是草菅人命?
所以在葛仵作的眼神威逼之下,他俩只能硬着头皮把一碗饭给咽下去了。
“有一个问题,案发的时候,李公子随身有没有携带武器?”葛通问道。
“根据白素心和焦宏当时的口供,李承言应该没有携带武器,但也不好说他随身携带了防卫的匕首之类的,锦衣卫制式武器是绣春刀,李承言已经是百户了,他的兵器呢?”
“孟大人,言儿平时很少携带兵器,除非是一些场合需要佩戴兵器。”
“那这把短刀,您看一下,是否是令郎的?”
“不是,我儿没有暗藏匕首的习惯,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把短刀。”李雄仔细查看之后说道。
“孟大人,短刀的来历,卑职曾经读到卷宗,这是一把剔骨尖刀,一般不是用来防身,主要是在厨房!”
“厨房,那就是说,这把刀有可能原属于素心斋的厨房?”
“嗯,根据卷宗记载,素心斋的小厨,也就是白素心楼下的那间厨房内少了一把剔骨尖刀,应该就是这把!”
“白素心那日并不知道李承言去找她,而尖刀一直放在厨房,她也犯不着随身携带这把剔骨尖刀了?”
“大人,这的确不合常理。”
“那肱骨上的痕迹比对如何?”孟岩问道。
“不是这把刀,剔骨尖刀刀尖呈弧形,若是刺伤的话,就会形成一个中间深,两边浅的伤痕,但是这处伤痕明显是下面深,上面浅,应该不是这把刀造成的!”葛通分析解释道。
“也就是说,现场还有一把凶器,可对?”
“是的,按照卑职的推测,应该还有一把,但具体是什么,卑职还不好说,造成这样的伤痕的,应该是匕首或者短剑之类的利器!”葛通道。
“我认同你的判断,不过,老葛你再仔细看一下,这条伤痕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孟岩道。
“这条伤痕?”葛通拿着肱骨仔细的查看起来。
“卑职没看出来,大人,您看出什么来了?”葛通一通观察后,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从伤痕的切入深度来看,这是一把相当锋利的短刃,刀口光滑,没有涩滞感,足以说明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或者短剑。”孟岩道,“大凡拥有此等利器者必定会珍爱无比,所以,这是我们下一步调查的方向。”
“大人说得对,何人会拥有此类利器?”
“跟案子有关的人都有可能,这还需要我们去查。”孟岩道。
“大恩,卑职验看了李公子身上的骨折伤处,可以做出一个推断,跟李公子搏斗之人一定力气大的成年男子,个头应该在五尺三寸左右,身材壮硕,会功夫,而且不弱!”
“李公子家学渊源,自幼习武,等闲人是上不到他,这个人能将李公子打成这样,必定是一个好手!”孟岩道,“白素心一介女流,根本不会武功,身材也不符合,倒是那报案的焦宏,他的身材倒是跟老葛你描述的十分相似,而且也是个练武之人,功夫不弱。”
“哦,大人,那这个焦宏的嫌疑最大了!”
“他的嫌疑最大,但他也是本案的报案人和证人,若无确切证据,本官也无法下定论。”孟岩道。
“这岂不是贼还做贼?”
“若杀人者是焦宏,那杀人动机呢?”孟岩反问道,尽管他知道一些,但必须要有证据,光凭一张嘴,谁信?
“大人,坊间传闻,这焦宏早已失踪了,就算咱们找到证据,抓不到人,一样没有办法?”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天道昭昭,这恶人总归会有报应的。”老苍头阿辉道。
“说的对,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杀人者终归会付出代价的!”孟岩郑重的道。
“公子爷,时候不早了!”林天行走过来提醒孟岩一声。
“知道了,快好了,收拾一下,帮李大人把李公子的尸骨重新装回去,咱们就回去。”孟岩点了点头。
“是!”
这个时候,家里该着急了吧,今天是他的生日,虽然没有广邀宾客,大肆庆祝,可相熟的朋友和同僚都知道了,回过来小聚一下,他这个做主人的,总应该早点回去招呼客人的。
孟岩不知道的是,家里已经翻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