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儿!”唐枫晚呵止道。
唐霄抬眸,与坐着的唐枫晚对视,用着极度认真的语气问道
“父亲,乐行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你疼他,他也是我的孙子啊,我又何尝不疼他。”
唐枫晚语重心长得说,“ 可是霄儿,柳家百年前说到底也是滨都第一书香门第,虽然没落了,但是名声还在。”
唐霄眼里满是失望与无奈,“父亲,我们父子俩之间,就不必要说那些虚得了。”
“我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与柳家合作这么多年,到如今但凡是柳家的项目,六成以上全都是纯让利。六年前的经济危机,乐安的分部差点扛不住,乐行为什么会去乐安,财务查出来一堆烂账,您会不知道?”
唐枫晚神色飘忽,“我……”
“柳家的两个儿子除了来回对阵,只是单纯守个家底都不会;招进门的那两个好赘婿,大的好赌,小的好色,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如今柳家的家产怕是早已被这二人分食耗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有唐家合作的项目撑着,柳家还能在滨都立足。”
“呵,你送了乐行一个怎么都填不完的活窟窿。”
唐霄轻笑着看着他,“ 父亲,这就是您给乐行挑得门当户对?您就是这样疼乐行得。”
唐枫晚惊愕得睁大眼,他像是头一回才听到这些,又不敢置信向来沉稳温润的唐霄会用今日这般冷漠得语气对自己说话。
“卖一个孙子辈omega,好换一个柳家安稳,柳老爷子果真是好算计。”
“今日我也直说了,父亲念着那点恩情,拿着唐家几百年的基业去报恩,儿子不在乎。但是父债子偿,也轮不到做孙子得。”
“若要还恩,我还得也已经够多了,就别拖累乐行了吧。”
“况且,乐行是焾焾去了半条命才给我生下来的儿子,他是我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任何事毁掉我儿子的婚姻幸福!”
“我儿子的婚姻,只能由他自个儿做主”
“想联姻。”唐霄眯起眼眸,沉声道,“柳家、不配。”
“啪嗒!”一声脆响。
桌案边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唐霄的黑色皮鞋上沾上了几滴水珠子。
“你,很好!”唐枫晚气急道,“你是个满心护犊子的好父亲,我不是!”
“你们心里都在怨我,恨我是个眼盲心瞎的糟老头子!”
突然。
他勾着背,身体开始不住打颤,面色苍白,似要倒下去,
“父亲。”唐霄身形一震,赶忙上前搀着他,焦急问道,“药呢?”
唐枫晚从衣兜里掏出一罐小白瓶,布满皱纹的手一直颤抖着,药瓶险些掉落在地上。
唐霄立马接过药瓶,从里头倒出两粒药丸,喂着唐枫晚服下。
唐枫晚喝完了一杯水,气喘的声音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见到他的状况恢复了许多,唐霄眉头依旧紧锁。
“父亲,我扶您回房间吧,您这两日脸色不大好,还是要多静养,我等一下就让汪医生过来,帮您重新检查一下。”
唐枫晚重重叹了口气,按住了唐霄搀扶着自己肩头得手。
“霄儿,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必要折腾太多,活多活少我已经挣来了太多。”
“父亲,不用瞎想。”
唐枫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看不上柳家的做派,也怨我为什么偏要你们娶柳家的omega。”
唐霄抿着唇,没有说话。
“可是没办法,要不是柳文添,我早就死了。”
“我之前便与你说过,五十年前的滨都可没现在安稳。联邦一直慕强,到现在依旧是,弱肉强食是准则,各大家族里但凡多出个能力出众的顶S级alpha便像是多了一道壁垒。”
“我是唐家第一个S级alpha, 年轻时和你们一样,意气风发,想要肆意得勇闯一番。当时的联邦政府还未换届,滨都的金纱湖口可不是现在普通码头,那是黑白交涉的盘口,滨都多少灰色交易可都在那儿,那里拿到的货品价格虽高,质量的确远超市面上的。”
“我为了打破唐家老辈守旧的观念,铤而走险了一次,就在金纱湖口定了一次货,可我的货无缘无故被吞了,我那时候年轻便去找负责人理论,可偏又遇上了hei帮两派对擂争夺盘口,我被人打了一枪。”
唐枫晚眯着眼,回忆着,“那天乱极了,要不是柳文添救了我,把我送进了医院,唐家便早就没有我了,也没有唐家的基业,如今的我也不过是硬撑着半条老命,可唐家还有你,还有乐行,我很放心。”
唐枫晚眯着眼,眸中藏满了许多厚重得感情,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像是愧疚。
“但是,柳文添救了我一命。”
“柳家这个恩情,唐家迟早是要还得,玦儿毕竟是宫家孩子,我只能委屈乐行了,若是他真喜欢乐安那个omega,他收了做个小得,我也由他;只要他肯娶柳谨言,其余我一概不在多说什么。”
“霄儿,我不想到最后闭上眼,还被人戳脊梁骨,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唐枫晚抖着手重重得按在唐霄右手上。
唐霄眼眸暗沉下来。
“父亲,您放心,恩会还得。”
唐枫晚听到他的保证,这才松了气,喘着气由着唐霄扶回房间,随后一个身穿白袍得医生很快被叫进了房间。
过了许久,唐霄和李医生一同出来。
汪医生双手插在白色医袍的衣兜里,“他现在的情况比去年差了。”
唐霄眉头轻皱,“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还是老话,少气他,好好静养,也许他还能多活两年,如果照着这几天,你们一天气一回,没准明天就可以选块好墓地了。”
唐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让下人送你”
“不用。”汪医生抬了下眼镜,便挥手离开了。
唐霄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背靠在二楼栏杆处,闭上眼,微仰头,脖颈微露,好看的喉结滑动了一次。
疲惫缓缓爬上了俊颜。
“是不是累了?”
一道清欢绵柔的嗓音,如清风般钻入唐霄的耳朵,他温柔得转头看向转角处,站着一个温柔如玉的男人。
唐霄唇角弯着好看的弧度,朝他伸出了手,“焾焾,过来,让我抱一下。”
韩焾依偎进了他的怀里,脸颊枕在他的左胸口,左手依恋的捏着他的西装领口。
他轻声得问道,“后悔吗?”
“后悔什么?”
“娶了我。” 如果不是因为他,唐家和柳家的婚约早在二十多年前便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