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儒拱手长揖,言辞恳切道:“恩人在上,请受丁儒一拜。此番前来,非为他事,实乃专为致谢而来。此恩此情,重于泰山,深似沧海,丁儒没齿难忘。”
言罢,丁儒再次深深鞠躬,眼中闪烁着诚挚与敬意,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之情,全部凝聚于这一拜之中。
颜漫漫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丁儒,温言安慰,道:“丁公子言重了,那日街市之上,见公子孝顺至极,不忍心令堂有碍,才让人安置令堂,公子如此重情重义,实乃难得。”
丁儒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的原因。
母亲才得保全性命。
遂想到当日的事情,丁儒眼底闪现一丝杀意。
“丁公子,也莫要不好意思,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傲骨之人,不畏强权,心系天下,志在四方,不争朝夕,只争韶华。”见丁儒面色阴翳,颜漫漫感觉脑袋都冒烟了,才想起这么几句话。
只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可不要做大反派。
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苦心。
转而对满脸感激的老夫人,道:“院长,你们母子先安心住着,已经付了一年的租金,如果感觉欠了我的,等您身体好了,再慢慢还给我,也不迟。”
“谢谢恩人,谢谢!”丁大娘人已过半百,如此帮着他们母子俩的人。
便只有面前之人,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恩人的帮忙,她这一把老骨头,早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苦了他的儿子,独留他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想到这里,丁大娘眼泪不受控,再次落了下来。
见此,本来想要赶紧走的颜漫漫,便又留下说了好一会子话,才以身体不适离开。
真不是,颜漫漫不想跟丁大娘说话,而是大反派的眼神,太吓人。
她知道不是冲着自己,但是想到此人,有杀人不眨眼的潜质,便心下抖三抖了。
还有,刚才她想说的傲骨之人的话,让她想到了。
一身铮铮傲骨,两袖凛冽杀气腾腾。
三尺剑锋凌厉无比,四方之内无人可敌。
五指轻挥间风云变幻,六界之中沉寂无声。
七弦琴音祀奉伊人,八荒之地闻之当泣。
更是吓人了。
“侧妃,你不喜哪位丁公子?”走出很远,看不见身后的母子二人,香冬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喜,是本侧妃身为七皇子的侧妃,擅自接触外男,如被人知道,还不被灌上不守妇道的名声。”实话是不可能说的,但是,这着急走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不是一找一大堆吗。
“是,是奴婢疏忽了。”香冬最近这些时日,经常出府,竟然一时没有意识到不合乎规矩。
“没事,赶紧回去吧,我也累了。”
平儿也由此一问,听到侧妃的话,只暗叹自己还好反应慢。
要不然,这会挨骂的,就是她了。
见颜漫漫加快了脚步,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快步跟上:“二小姐,我的二小姐,您慢着点……”
身后的母子二人,见贵人已经走远。
丁母擦拭脸上未干的泪水,正色道:“吾儿,要多努力才是,春闱将近,吾儿最近就不要出去卖字画,安心温书,就像贵人说的‘不争朝夕,只争韶华’。”
“是,母亲,儿子知道了。”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柔妩媚,而是一种超脱世俗、淡然自若的雅致。
更令人惊异的是,当她轻启朱唇,道出“不争朝夕,只争韶华”之语时,丁儒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触动。
饱读诗书的丁儒,研习经典,却从未曾,从任何一位师长或同窗口中,听到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见解。
他愕然发现,这位看似居于深闺的贵人,竟有着如此非凡的智慧与见识。
这让他在震撼之余,也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与好奇。
如果,颜漫漫回头,便能看到母子两人的变化。
老妇人的腰也不佝偻,面上的穷苦相也没有了,转而是默然和冷寂。
连住十日,颜漫漫每天在小院吃的好,睡的好。
放在上一世,山中这样的别墅,可是要千万起步,远不是颜漫漫这个打工仔,可以肖想的。
没有想到这一世,这么轻松就住上了。
似乎花出去的一千两银子,物超所值。
“侧妃,刚才府里来人说,七皇子这两日就要回府了,沈侧妃让您回去。”平儿从院子里进来,看到侧妃双眼微眯,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
很是不能理解,为何这么枯燥的生活,侧妃可以住的这么安心。
香冬,绿萍两人则坐在矮凳上,给颜漫漫按腿。
沁心打着扇子,唯恐颜漫漫这样中暑。
雨露则是一个葡萄,一个葡萄喂到颜漫漫嘴里。
这会看着侧妃,如此安逸的样子,似乎又能理解了。
尤其,刚才看到沈侧妃派来的嬷嬷,趾高气昂的样子。
想到,平儿便生气,尝试问道:“侧妃,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咱们再回去?”
都是一样的侧妃,凭什么自家主子的事情,需要沈侧妃来管教。
夜幕低垂,青城山上的承天寺后山。
被一层淡淡的月色轻纱温柔地覆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声,在这无边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山林间,微风轻拂,带着树叶沙沙作响,让这方天地更显空灵与幽远。
与此同时,一则关乎朝堂风云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流星,以日行八百里的惊人速度,划破长空,向繁华的京城疾驰而去。
这消息如同一股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汹涌澎湃。
颜漫漫正倚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心中五味杂陈。
明日这么好的月光,便不再了。
一阵微风吹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此刻竟静静地站在她的房门前=。
起初,颜漫漫只当是夜深人静时的幻觉,毕竟白日里的消息还历历在目,晚上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相遇?
她重新躺下,紧紧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人已经靠近了,会动?
厉淮然,望着床榻上看似平静实的女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他千里奔袭,只为尽早见到她,却未曾料到迎接他的竟是如此冷淡的反应。
然而,当他轻轻脱下外袍,掀开某人的被窝。
那份属于厉淮然的气息,包围了她,也打破了所有的疑虑与梦境。
“爷?”颜漫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夹杂着几分惊喜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