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你怎么了?”
阮青梅和阮四月挤坐在一起,看到她忍痛的表情和低低“哎哟”的声音。
曾强和陈东也注意到了,异口同声问道,
“四月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就是觉得这一段的经历像做梦一样,哥,你跟,”
阮四月想了半天,想说爸字,那个“爸”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卡壳了一会,勉强说了一句,
“你跟家里人说,我不要你们的钱,我也没有打算学开车。”
“四月,为什么啊?妈说了,家里已经收拾出了你的房间了。”
车内的几个人都很意外。
阮青梅更是急得悄悄掐了一把阮四月的大腿。
阮四月很冷静拿开了阮青梅的手,
“哥,对不起,我可能让家里失望了。我不能回家里住,我”
曾强似乎瞬间就想明白了,
“好,我和家里人说,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家庭,心理上不能接受也自然,
这样吧,我们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和朋友先去那里住吧。
我找人去收拾一下。”
“不用,我们还住原来的出租房就好。”
曾强这次真的意外了,
“四月,你这是为什么啊,怎么,吃苦上瘾了?”
“曾老板,你别听她的,我们租的那个小房子,快到期了,
又旧又破,半夜蟑螂爬到脸上,你们哪里有房子给我们住那可太好了,我替四月做主了。”
阮四月悄悄捏了一下阮青梅,
“哥,你别听青梅的,我觉得我租的房子蛮好,而且上班也近。”
“好了,四月,你再考虑考虑,再决定,我们那套闲房子,离你出租房也不远。
我知道,这么大的事,你现在心里还是懵的,对吧?”
在阮四月的要求下,汽车直接开到阮四月的出租房下,
曾强帮着把行李拿上房间,看着阮四月的简陋的出租屋,
“这,也太简陋了点。我找人那套闲置房打扫一下,你们还是搬过去住吧。离这里也不远。”
阮青梅半开玩笑说,
“不要我们租金吧?要租金的话,我们可出不起。”
曾强笑道,
“这说的什么话。”
阮四月把行李安置好,
“我觉得这里住着也挺好。”
曾强坚持说,
“那套房子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就到,走,我带你们去看一下,你们再决定吧。”
阮青梅拉着阮四月就走,
“四月去看看,看看嘛,”
陈东也跟着。
汽车驶进一个很新的小区,一套几乎全新的四房二厅,漂亮的落地窗,全套的新电器,展现在大家面前,
阮四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房子。
“你们两个先住在这里可以吗?”
“不不,这么大的房子,我们俩人住!不不不,”
阮四月急忙摆手,阮青梅面露喜色,
“哇,这么漂亮的房子,这阳台,这窗户,这朝向,啊,太漂亮了吧。”
陈东看看这房,再看看阮四月的态度,完全不打算接受似的,
心里对阮四月越加佩服,一方面又不理解她,真的视富贵如浮云吗?
“四月,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怎么能让你再租小房子呢。”
“不不,哥,我真的不要,只要我能在你那里一直工作,我自己能够保证生活就行了。”
不管曾强和阮青梅如何说,阮四月始终没有同意住这个新房子。
此时的阮四月,虽然知道经过曾美玲的调查,她和曾家的关系想必没有错了,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和曾家没有什么关系。
曾强有点无奈地带着她们离开,
“你什么时候想通,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车子重新驶在路上,阮四月要求先回出租屋休息,她还没有做好见曾家其他人的准备。
曾强却不动声色,一边敷衍着答应,一边继续前行,
汽车五分钟后驶进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区,
“我再带你们看一套房子。”
这是一个有年代感的小区,大家都很奇怪,曾强带她们来到一个旧小区是干什么的。
曾强带着她们走一条阴暗的步梯,几个人心里直打嘀咕,来这么一个旧楼房干什么。
“曾哥,这房子也是你们家的?”阮青梅疑惑道。
曾强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四月,
“四月,这个楼房,你有没有一点熟悉?”
阮四月有点愣,什么?她第一次来,为什么曾强会这么问她?
“我都没有来过,怎么会熟悉。”阮四月很奇怪。
曾强继续往前走,一直带着大家穿过阴暗的楼梯走到四楼,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整个家里还是几十年前的装修模样,凌乱,但凌乱又透着干净。
门口那破旧的木质沙发上,摆着一个毛绒绒的兔子玩偶。
像是有人住,又透着异样的无人气的清冷。
曾强走到沙发前,拿起那个玩偶,凝视着,
几个人跟着曾强的脚步走进来,四处打量着,一时猜不透,曾强带她们来看破房子的目的何在。
“慧玲,还给你。”曾强突然把玩偶递到四月跟前,嘴里的称呼却变成了慧玲。
阮四月茫然接过了玩偶,
小兔子玩偶是长毛的,虽然有点岁月感,却能看得出来,却一点也不脏,只是旧了。
略微泛黄的白毛,一根一根散开并没有成绺。
阮四月摸着这玩偶,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
莫非?
她心里一惊,莫非,这是她们儿时的家?
曾强摘下墙上的一副相框,阮四月一眼看到,自己上一次在曾强那里看到的他妹妹走丢时的相片。
相框里,还有她们一家人的全家福。
阮四月明白了,曾强这是想让她找寻儿时的记忆,
才好拉近她与他们一家人的距离。
“这间房子保留了这么久,妈一直不肯让卖,
她说,怕她的小女儿有一天回来,会找不到家。”
看着那张全家福,妈妈还是一个中年妇女,年纪最小的女孩被她紧抱在怀里。
阮四月盯着那张母亲的脸,脑子里突然有了画面,
这不正是童年时,时时入梦的一个女人吗?
她的心跳了起来,一直以来,做梦的感觉如影如形,
此时通过这张照片的回忆,似乎她幼年的一些零星的朦胧回忆开始苏醒。
她拼命地回想,只能回想到母亲的一些温柔的笑脸。
和那天在医院见到的老太太却联系不到一起,记忆里的中年妇女微胖,笑起来明媚,
那天见的老太太却瘦得一把骨头。
但她知道,这是她童年的家无疑。
这间旧房子,仿佛一个连接时间的隧道,把她幼年模糊的记忆一点点在眼前展开,
虽然零星, 模糊,而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