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觉得,此时用七公子去惹六姑娘,确实不是上上策。
而且,太太又不得爷喜欢。手里又没了掌家权,光靠着孝道二字压着六姑娘。长此以往,六姑娘若是在暗中下毒手,太太又该如何?
而且,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六姑娘看重七公子。
太太不顾脸面,往七公子的房中塞人,六姑娘若是效仿,往大公子的房中塞人。到时,太太又该如何?
青雀自始至终都觉得,太太这次事情做的特别莽撞。
“你心里想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王氏一眼就看穿了青雀心里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谢六想要安安稳稳的谢晗行走科举的路子,就不会让他的名声,有任何的污点。而且,她不会对我下手,还会让我好好地活着。”
毕竟,若是府上长辈过世。按照大周的习俗,都要守孝三年。
晗哥儿虽说年少,但是,本朝可没有年少就是三元及第的人呢。
谢六的后半辈子都在指望着谢晗行,定然是不会让他走错一步的。
“至于大公子,谢六就更不会动了。”
谢六和谢晗行,虽说都是记在她名下的孩子,但比起景哥儿来,总是差那一点。
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和嫡长子,那就要苦心经营,压过她所生的几个孩子。
但是。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六姑娘大概也是看出来这一点,对她才会处处避让。
王氏正室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在六姑娘的泪点上,来回蹦跶。
王氏心中担心,谢六会让谢晗行继承谢家。
所以,王氏处处提防。
但母亲看来,谢六走的每一步,都出乎了王氏的意料之外。
她实在是猜不出来谢六到底是有何打算。
“太太是在试探六姑娘?”
“算是吧。”
“奴婢以为,六姑娘心思玲珑,她到底是怎么想,咱们也猜不透。”
“是啊。”
王氏叹了口气:
“这丫头的心眼子就是莲藕,太多了。”
她的院子,围的跟个铁通一样,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更别提她安插人了。
“不知道六姑娘接下来会怎么做,那咱们就等于成了聋子,什么都做不了了。”青雀眼中隐隐有些担忧:“您说,六姑娘方才提起管家,会不会对管家下手?”
“肯定会。”
王氏说的异常肯定:
“毕竟闹的这么大,她肯定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王氏心中想的却是,只要管家没了,那便没人不会有人相信,那句不允许春耕的话,是她吩咐的。
“六姑娘想要动管家,很难。”那可是老太爷在世,就伺候谢氏的老人。与府上的人,关系盘根错杂。若是动了他,那便等于动了谢府的半根胳膊。
“哼。”
王氏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眸中一片冷意:
“她现在不过是依仗爷对她的信任,便可在府上无所顾忌。假如,爷有朝一日厌弃了她,你觉得她还能如此硬气吗?”
青雀实话实说:“奴婢不知。”
但她觉得,六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心性坚强,断然不会听从太太安排。
“你不是不知,是你看的太明白了。”
王氏看了青雀一眼,几乎是瞬间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想的没错。”
王氏一想到在寺里,那个处处不让的六姑娘,就觉得一阵头疼:
“她太会伪装,连我都被骗了。”
青雀力度适中地给她按头,“不,不是太太被她骗了,是六姑娘平日里太过低调,旁人很难注意到。”
王氏蹙了蹙眉,“也许吧。”
“奴婢不明白,爷为何如此看重六姑娘。是因为她的姨娘?”
“是,就是因为她!”
王氏眸色一沉,用力地压着手上已经抚摸了无数遍,已经变得十分光滑的佛珠,眸底一片凉意。
她与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争爷的喜欢,争爷的宠爱,死了之后,她要和她的女儿争。
何其可悲!
青雀飞快地看了眼脸色变得不好的王氏,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给王氏揉着额角。
没多时,屋里就响起了王氏念经的声音。
佛经缭绕在青雀的耳边,似乎是让她眉宇间的愁雾,散去了许多。
……
“姑娘。”
胡郎中从玉奴的房间出来,给六姑娘行了行礼,
“玉奴姑娘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每日按时吃药,在涂一些药膏。大约三五日就能好了。”
六姑娘此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长长地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转头吩咐着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这几日,你来伺候玉奴。”
小丫头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
“也要麻烦胡郎中,多来看看玉奴。”
“这是小的分内之事,小的自然是会来看。但是,小的毕竟是男子多有不便。所以,很多事情,小的会和伺候玉奴姑娘的小丫头说。”
“可以,”六姑娘说:“我会多嘱咐她的。”
六姑娘又细细地问了胡郎中几句,才让胡郎中去给玉奴熬药。
她又怕伺候玉奴的小丫头,事无巨细地嘱咐了多遍,才回了房间。
她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胡郎中就去而复返了:“郎中还有什么事没说完?”
胡郎中思索片刻,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姑娘,太太前几日,去我那里拿了些红花。”
“红花?”
六姑娘低呼一声,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母亲这是防着父亲带回来的徐氏呢。
“她要,你就给。”
“但是,你可以适量地换成可以促进能有身孕的药。”
胡郎中垂首,应道:“是。”
六姑娘想了想,“另外,给几位姨娘送的汤药,也停了吧。换成更加滋补的汤药,给几位姨娘补补身子。”
她这么一说,胡郎中就明白了,“是,小的这就去办。”
六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问了句:“管家找你了?”
胡郎中蹙了下眉,“没有。”
六姑娘心下了然。
看来,他有可能是故意装病,找机会给郑大。
六姑娘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胡郎中朝着六姑娘行了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六姑娘转头喊了春桃进来:“你去找你娘,问问晗哥儿那边的情况。”
“是。”春桃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酉时末。
六姑娘吃过了晚膳,去了玉奴的屋子里说了会儿话。
瞧着玉奴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便多说了会儿话。六姑娘看玉奴脸上露出了倦怠之色,嘱咐了伺候的小丫头几句,便出了玉奴的房间。
“姑娘。”
等在外面的春桃,见六姑娘出来了,急忙走了过去,虚扶着她的手臂:
“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