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
李尘彦大步流星踏入殿中,身后臣子鱼贯而入。
他胜券在握地走向那张熟悉的床榻。
然而,当他掀起纱帐目光触及床榻的一刻,想象中靖穆帝虚弱地倒在床榻上场景并没出现。
床上,被褥整齐,空无一人。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身后追随他的臣子见他神情不对,忙问:“庆王殿下,您怎么了?”
李尘彦哗一下将纱帐拢上,沉声道:“都别过来!”
一群大臣步伐僵住,都搞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李尘彦目光四下搜寻,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殿下是在找圣上吗?”谢砚卿唇微扬,阔步走至寝殿中央。
李尘彦双眸瞪大,面容扭曲道:“是你将人转移了?”
谢砚卿云淡风轻笑着摇头:“臣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帮着演了一出戏而已。”
“什么……演戏?!”有人惊呼出声。
所有人目光投向殿中央。
谢砚卿目视李尘彦,神情冷肃道:“庆王殿下,束手就擒吧。”
李尘彦阴鸷一笑:“呵!束手就擒?现在皇宫里都是本王的人,这乾清宫更是被本王的人团团包围,该担心的是你们才对!”
“是嘛?殿下当真如此自信?”
谢砚卿单手负在身后,眉心微挑:“殿下就没想过为何你的人那么容易就攻破了宫门,不到三个时辰便打到了乾清宫?”
此言一出,追随李尘彦的大臣顿感后脊一阵发寒。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圣上布的局?
李尘彦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眸心聚起寒意,怒甩袖:“不可能!本王拿到了玄卫军的虎符,一万精兵可抵五万人马,加上本王的七万人马,攻破宫门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谢砚卿漆黑如墨双眸平静的注视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玉扳指,说出的话让他瞬间如坠寒潭:“殿下说的玄卫军虎符可是这个?”
李尘彦双眼瞪大:“你怎么会有……”
他笑:“不过是岳父大人喜欢我这个女婿,特意赠的一件小物件罢了。”
小物件!?
李尘彦要气炸了,根本不愿相信这么重要的东西李玄奕随随便便就给了谢砚卿。
他手里的要是真的,那他给陈鸣的……
不!
他不信!
“你定是拿假的来诓骗本王,好让本王慌乱是不是?别做梦了,本王是不会上当的。”
“信与不信皆在殿下。只是忘了告诉殿下一事,白玉扳指确实是调遣玄卫军的虎符,但更多时候他们——”
谢砚卿一字一句:“只、认、人,不、认、符!”
轰——
李尘彦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立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凌王亲手交给沈宁的东西,不可能是假的……”
将玉扳指收好,谢砚卿清冽孤冷面上无甚表情道:“早在你刻意接近她时她就怀疑你目的了,不然哪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你拿到玉扳指?”
李尘彦身形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难以置信地喃喃:“她面对本王时难道都在是演戏?”
“殿下现在才察觉到?”谢砚卿唇角微勾:“殿下以为自己谋划高深,殊不知早就入了套。”
“自一个月前沈宁在红叶寺出事,凌王就派了十余名武功高的暗卫暗中保护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暗卫,你的人把她从凌王府带走,他们会不知道?”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包括你用迷香迷晕她,将她带走一事,都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暗中布局谋划多年,势力早就不容小觑,她故意让你带走她,为的就是找到你的老巢,与凌王派出的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你所有势力。”
李尘彦双目通红,愤怒与不甘如火焰般在心底熊熊燃烧,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好啊,本王以为自己算无遗漏,没想到反被算计了。”
他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阴鸷无比盯着谢砚卿:“就算没有一万精兵,本王的七万人马照样将皇宫控制了,今夜,本王便先拿你谢砚卿祭旗!”
他朝外高喊:“来人!”
刹那间几十名身着黑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入,将殿内所有人团团围住。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啊,这……”
本以为投靠李尘彦就能保命的大臣慌了。
“殿下,我们都是誓死追随您的,您为何要杀我们?”
李尘彦疯魔一笑:“一群见风就倒的东西,本王留之何用?”
随着他话落,惨叫声在殿内此起彼伏响起。
谢砚卿夺过一把剑护在皇后跟李尘霄跟前。
“保护皇后和太子!”
隐在暗处的暗卫倾巢而出,如黑色疾电般朝李尘彦的人袭去。
殿内利刃碰撞,火花四溅,发出清脆金铁交鸣之声。
鲜红的血在冰冷地面上蔓延,殷红色泽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夺目。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仿佛千军万马正朝着此处奔腾而来。
晨光熹微之中。
女子脆然爽朗声音传来:“谢砚卿,我来救你了。”
谢砚卿心头一震。
听出是沈宁声音,他在激战中抽空瞥向殿门口,就见沈宁身着劲装,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地杀进殿中。
她身后,是一群身着铁甲、个个眼神锐利、气势不凡的士兵。
“阿宁。”谢砚卿挥剑击杀向他袭来士兵,逆着刺眼曙光与她汇合:“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你呢?”
谢砚卿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敌人,一边半开玩笑回她:“你再来晚些我可能就支撑不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沈宁拧着眉踹飞一人:“集中注意力。”
谢砚卿莞尔:“好。”
两人配合默契,合力攻击下,靠近的叛军很快倒下一片。
随着时间推移,叛军很快被肃清。
李尘彦被押着跪在地上时,还不愿相信自己居然败了。
他双目猩红望着沈宁:“我明明给你服了软筋散,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
沈宁斜了他一眼:“要怪就怪李尘璟把你路走窄了,同样的药他两年前就给我下过了,虽然你将我身上东西都搜走了,但你忘了簪子也是能藏药的。”
她勾唇一笑:“还有,齐云程和你那个手下陈鸣我已经送他们下黄泉了,你们到时候团聚了别忘了感谢我。”
“你——”
李尘彦额间青筋鼓起,眼中皆是怒火。
沈宁顺势扇了他两耳光:“你什么你?还想拿我当替身囚禁我,要不是这里是皇宫,我早一剑杀了你了,这两巴掌都算便宜你了,呸!”
说罢,她起身向外走去。
谢砚卿正与一名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窥到她身影,他笑着朝她招手。
她走上前:“这位是?”
揽过她肩,谢砚卿音色清越道:“他是我父亲南箫王,这次是专门赶来京城参加我们大婚的。恰好遇上庆王谋反,就帮忙肃清一下叛乱。”
沈宁知道了谢砚卿母亲的事,对谢与尘态度不咸不淡,客套的打了一下招呼:“伯父好。”
谢与尘显得有些拘谨,笑着点头:“好,好。”
“走吧。”谢砚卿没让两人多说话,拉着沈宁就走。
“去哪儿?”她一脸懵:“这里你不帮忙处理一下?”
扫了眼忙里忙外指挥宫人处理尸体的李尘霄。
谢砚卿唇边漾起淡淡笑意:“我已经帮到这儿了,剩下的就交给该做的人去做了。”
捏了捏她手心,他声音透着愉悦:“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她十指相扣,他望着初升的朝阳,眉眼柔缓道:
“——成亲。”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