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飞入巨大的敲击声。
花哨的画面突然定格，江淮柚动作顿住，寻着声源望去，看见拧开把手僵立的林清辞。
如天外飞仙般的，她孤傲温柔的老婆。
“不伤害自己了好么？”
林清辞关门，走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微微佝偻着背，那只手像触电般缩回，江淮柚面庞陡然扭曲：
“脏！别碰我！”
“别急。”林清辞按住她摸向岗石的手，“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江淮柚低下头来，“你说？”
林清辞抬眸直视她，“你愿意跟我重新做情侣么？”
像是隐秘被刀子扒开，江淮柚意外地看着她，但很快归于平静，脑袋小幅度点下。
“我要你亲口说。”像是不依不饶的纠缠。
“点头不行么？”
“不可以说吗？”林清辞轻拉起她蜕皮的手掌，俯下身呼气，“难道说，你连敷衍我都不愿意么？”
隔着水雾，江淮柚失神地凝视着地面。
唇线绷得笔直，她像是在回味闯入者的话。
没有做出任何反抗或犹疑，江淮柚只是低着头，浓长的睫毛垂下掩盖眼底全部色彩。
她又不乖了。
姐姐会生气、厌烦、甚至丢弃她的吧。
她脊背微微后倾，嘴角缓缓勾勒弧度。
［就像从前的所有人那样...］
她跳下来，站定，偏过头，等待暗讽和冷漠。
“喜欢我么阿柚，嗯？”
林清辞轻揉她发红的掌骨，用唇角细细碰了碰，仿佛这样伤痛就会消失。
被抓着的那只手瑟缩一下，却没有收回，江淮柚垂眸：
“林清辞是谁，她是商圈新贵，她是华娱影后，她是官博首推的明星，她是哥伦比亚...”
“嘘。”指尖抚着她的唇，林清辞静静地眨了眨眼，“我也是你的家人。”
江淮柚只是偏着脑袋不说话，像是不在意，手臂却在微微发着抖。
方才她冷言呛人的模样是强撑出来的，她不想让林清辞发现异样，不想让自己的不幸沾染黏住林清辞。
林清辞注视着她轻颤的背，知道她刚才的冷淡漠然都是伪装。
“抱我。”她手臂虚虚环住高高的女孩腰身，“就算你居心叵测，至少你爱我对么？”
江淮柚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刺激到，顿时看向她。
小小的空隙近得塞不下任何玩偶，她搂着身形修长的女孩，愈发主动着亲亲女孩的脸。
她眼看着女孩原本灰败的脸极速被红晕占领，又趁着怀中人愣神的功夫，再次爱怜地亲了亲。
只不过，这一回是唇瓣。
“你，你做什么？”结巴。
“做些...”林清辞笑得冶丽动人，凑近，“新婚爱人该做的事情。”
被她触碰到的腰腹瞬间硬绷起来，江淮柚眸光微紧，脖子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粉红的色泽迅速从耳后已经蔓延至江淮柚脖颈下方。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她不舒服地闷哼。
似乎是觉察到这种异常，林清辞抬头看她，又看向她腹部的位置，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你...”隔了许久，紧蹙眉头的江淮柚忍不住轻言，“拿开，冰。”
她的眼里有一瞬忧伤，放弃自己的进犯。
连连退开几步，因为腿软而显得狼狈不堪，江淮柚脱力般靠在墙上。
挂钟有节奏地在电视前律动，客厅内播放着国内首屈一指钢琴家的奏鸣曲。
柔丽昂扬的声调几乎让人忽视糟糕的雾天。
“清辞。”她阖上眼，双颊同时滑下泪痕，“我喜欢你。”
每次面对林清辞的接近，江淮柚都要尽全力控制好内心的晦涩，让自己看起来无比正常，避免在亲昵时做出疯狂的事，导致老婆反感。
这次，她不想控制。
江淮柚睁眼，重新一步一步走近她，手臂悄悄靠近她的腰肢。
她的灰线条外套近在咫尺，泛着浅淡的薰衣草香气。
江淮柚仔细地，小心地，偷摸地嗅闻着，这是她独有的气息。
“我走了十九步。”
也走了十九年。
“真慢。”林清辞也是玩笑的语气，“怎么不快些到我怀里来？”
［小九：叮！攻略目标林清辞心动值稳定在50点。请宿主继续努力。］
大雾搭在玻璃上凝结成雨滴，又迅速被烈阳蒸发，江淮柚弯起唇角，“好。”
“手还痛吗？”林清辞轻摸她的头，“我帮你吹吹吧。”
将脸埋进她颈肩，江淮柚抿唇，“好。”
身子却没有动弹的意愿。
“你抱得这么紧，我怎么看你的手呢？”
话虽如此，林清辞反手箍住她。
润润干涩的喉咙，江淮柚嗓音依旧沙哑，“姐姐，时间到了。”
林清辞沉默片刻，叹息，“你情愿告诉我么？”
“情愿。”笑。
林清辞低头，看见有一滴泪落在了地砖上。
从小到大，人人都说，林家女儿是华北最幸福的小孩。
外人只看得到她的光鲜亮丽，并不知晓她挨过父亲多少巴掌，熬过多少乌黑的寒夜，又因为自残留下多少伤疤。
反正，她微笑着身着奢华礼服，她就是最最令人敬仰的小林总。
“别妄想其他，你该知足。”林天河说。
父亲的巴掌混合着这句话挥下，痛得人头脑发昏。
可是，她戴上钻戒就再也不想摘下。
她想焊在指节上。
很荒谬癫狂的想法，林清辞挨着女孩的乌发，鼻尖萦绕着轻淡的橘子香。
涩涩的，甜甜的，是专属于她的味道。
大概是回忆不堪入目，江淮柚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清辞，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的，我在医院里确诊...”
洗手间门没有落锁，纪青允打开门后低头看着屏幕，并未注意到右前方有搂抱的人影。
“营销号整天就在胡说，小柚子怎么可能在下面。”她嘀咕过后，弯起嘴角，关门。
嘭。
洗手间灯光虽暗，却勉强可以看见轮廓，纪青允笑容僵住，“你们？”
江淮柚看着门扇从打开到闭合，后脊梁不自觉绷紧，几乎在小幅度发抖。
“出去。”
冷冰冰的声线还是晚了点，林清辞进来后关闭的灯光再次亮起。
撞上眼尾泛泪的凤眼，纪青允表情逐渐从不可置信变得古里古怪，讪笑：
“渺姐喊我去倒水，你们随意。”
倒是很识趣。
——
“你...”江淮柚抬眸看了看好友怂恿的神情，又原路返回幽香的肩颈里。
“保密。”箍紧女孩腰身，林清辞眼色有些寒凉。
纪青允，她老婆表白过的青梅。
腰身处有酥麻的感觉，江淮柚咬着后槽牙，稳住声线：
“你出去。”
嘭。
室内重回昏暗。
“阿柚，要说吗？”
话音刚落人已经凑近亲吻眉眼。
江淮柚从来不指望她能爱自己多久。
可是当林清辞毫不嫌弃自己精神的阴暗，握住她的手，甚至蛊惑地做些羞耻的事情。
江淮柚忽然觉得，这位极其危险的老婆，或许，就像酸臭小说里的救赎。
这回，江淮柚净赚密集的吻痕。
其中绝大部分被种在锁骨之下。
“这是惩罚。”她说。
“嗯。”江淮柚没有异议。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仅仅是家人。”
林清辞嘴里衔着耳垂，怀里抱着僵直的人儿。
也许是因为发病的囧事的确让她很紧张，江淮柚咽了不少次喉咙，在室内和她一起拥吻时这种频率高得可怕。
从前江淮柚不爱调动情绪，从前她看起来像是不会爱。
毕竟洗手间终究不是绝密的地点，她又羞意盎然。
当背部再次抵住冰冷的墙壁时，她还是制止放纵的吻。
林清辞离开时只是发出了细微的喘息声。
江淮柚看着黑暗里模糊的黑影，双腿有些发酸，上前想要扶她。
这个举措仅仅止于开始，便没了后续。
“晚上来我房间好不好？”
明明是极其正常的话语，融合清冷绯意的嗓音，莫名不可深想。
“好。”手心冒汗，江淮柚打开水阀，“晚上在告诉你吧，可以么？”
冷水浇在手上有些冷，江淮柚背对着她，脊梁骨打哆嗦。
等她洗完，林清辞安静地走上前想要给她擦拭。
“我自己来就好。”江淮柚低下头，眼神闪躲。
一想到方才全程都让她按着亲，谐谑又羞赧的模样，江淮柚攥紧拳头，双耳发烫。
林清辞直接薅薅她发顶，微笑，“害羞什么？我们以前都盖同一床被子。”
“...哦哦，好吧。”乖顺伸出十指。
垂眸，林清辞用厕纸仔细揩拭。
江淮柚的耳朵更红了。
“下次亲的时候记得换气。”仿佛是在讲述稀疏平常的琐事，林清辞声音带着浓浓冷静，“比起受气包，做会反击的...也不错。”
某些字眼不甚清楚，江淮柚茫然点头，“好。”
临走前，林清辞回头看了看她眉目的位置，又转身轻轻环住她的脖颈。
清浅的触感点在鼻尖上，江淮柚抿唇。
“奖励你的。”
气息有些香，又有些涩。
江淮柚充分地盗取，用力地吐出。
“姐姐真好。”
眼见女孩总是记不住教训，林清辞从身前抱住她，手臂柔柔箍住她腰间。
“还要么？”
两个人体温相挨，搅缠着情意的声音落在离江淮柚很近很近的地方。
“我嘴疼。”委屈。
事实证明，偶尔撒娇还是有用的。
视线瞄在林清辞向内翻折一角的衣领，江淮柚谨慎地理了理，缓缓抚平。
日光下，林清辞垂眸看着女孩发红的指骨，嘴角隐秘向上勾了点。
衣领是她来之前故意折进去的，因为她知道女孩的目光时刻都在流连己身。
哪怕只是细微的关怀，她也无比享受和珍惜。
阳光无阻投进两人眼眸，连瞳孔深处都发热变暖，既不孤单，也不再彷徨。
临走时，林清辞回头看女孩，“别忘记涂点药膏，不然待会会痛。”
她有点惭愧，她不该捻磨得那么重的。
江淮柚低眸，“清辞，吻痕在过一段时间之后看起来特别好看。”
“像你的画作。”
话里带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病态，林清辞低笑，“嗯。”
...
游戏室的欢笑声仿佛穿透了整栋别墅，清亮的嗓音让人觉得这声音是从白云里掉下来的。
“晓晓姐你看起来怎么不太高兴？”林思黎正视她，“你在为我伤心么？”
喧闹的场地内，罗晓挂着礼节性微笑，眼睛里毫无亮色，恍如蒙尘的玻璃窗。
林思黎心虚，左手藏了藏，笨拙地塞塞顺走的零食。
罗晓馈以会心一笑，“没事，我不拦你吃薯片。”
“哦哦。”她讪讪。
林思黎像是有些不太相信，看了她片刻才说，“我，我去溜达会。”
“好。”
送走她，罗晓第一时间去找江淮柚的v信，并展开历时聊天查看有没有疏漏。
来回看都发现丝丝异样感，罗晓又捧着手机侧着镜头打字。
［罗晓v：柚子，你最近有没有被窥视或者想要大笑发泄的冲动？］
她专注回想江淮柚一切微表情，慢慢冥想。
从医院里的倾诉，到反常的呢喃，再到网友截录的视频。
思及此，她按下静音，在app里翻找着。
视线凝聚在字眼里，变得越来越锋锐。
屏幕上赫然出现两句话：
［洗手间传来闷响声，江淮柚回应只是磕到头？］
［纪青允面露尴尬之色，闲聊记错路线？］
罗晓蹙眉，不语。
手机翁响。
她很快划出视频点开新增消息。
［江淮柚v：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貌似又发病了，不过我不确定...或许是我的臆想吧。］
［罗晓v：继续吃药物，尽量控制情绪起伏，做些放空心神的小事情。］
“晓晓姐。”
屏幕熄灭，罗晓轻嗯算作回应。
林思黎像是很不高兴被这样对待，哼了一声，不理她。
罗晓失神地望着桌角，不理她。
见她不语，林思黎顿时心软，磨蹭地坐在她身边，“我错了，晓晓姐不要不搭理我。”
“是吗？”不为所动，将目光转移到她不自然的眼睛里，“没有诚意。”
林思黎：？
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林思黎扬起笑，猛地钻在她怀里，耍着无赖：
“比珍珠还真，比月亮还要光洁。”
看着不停向怀里拱的人，罗晓轻声说，“嗯，我信你。”
“嗯？”眼睛亮起。
抚着她乱翘的蓝发，说完话后，罗晓突然有些茫然。
似乎吓得不敢言语。
罗晓握着手机，呆呆盯着地板许久后，才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耳语：
“我相信你，小黎。”
温热吐息直直丢穿耳膜，乱了少女的心。
——
三月二十日夜。
别墅草坪。
刚下过一场小雨，即使铺着毛毯，湿冷的空气也慢慢渗透进骨髓。
远处仅剩的两名男嘉宾合伙搭帐篷，暖光处六名女嘉宾聊着八卦。
江淮柚明显不适合这种热闹场面，抬头看眼星云密布的苍穹。
“抱歉，你们要听我新写的歌曲么？”起身。
节目组要求嘉宾们今晚每组都要有一人出场，来表演才艺。
江淮柚和林清辞作为常驻组合，自然没有人可以拆散。
视线落在清冽的杏眸，她笑了。
原本她计划和林清辞合唱《爱一点》，林清辞却果断放弃这个决定。
出于信任和考量，江淮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种奇妙的感觉。
“哟，你这创作速度简直恐怖如斯，看好你。”顾程渺打量着林清辞的神情，“我的未来学员。”
其余人也笑着打趣几番。
唯独坐在中间的人还未说话。
心下有点失落，江淮柚转身准备上楼取吉他。
“期待。”
熟悉又带着些许温和的音色流进耳廓，江淮柚嘴角一扬，迅速跑掉。
顾程渺打着哈欠。
她是属于夜猫子，可是今夜却没有往日的活泼。
像是被人用凉水浇透。
“什么时候这么爱笑啦？”她单刀直入，虽无精打采，但依旧想要犯贱。
林清辞霎时间冷脸。
瞧着她不善的神色，顾程渺懒得和她掰扯，即使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
林清辞就是林清辞，哪怕是多年的老友。
她也没有礼貌和客气。
稍显沉闷地盯着红色感叹号，顾程渺垂头，短发不足以遮挡所有晦暗情绪。
林清辞瞥见她这副德行，默默给她转账。
“咳咳，这几天在v博上听取许多网友的意见。”
江淮柚顿住，转而笑容愈发可掬：
“接下来为大家弹奏的英文曲目是《Flowers》。”
她还记得老婆想要听法语，但江淮柚总是学不会，只能转战熟悉的英文歌。
江淮柚进草坪后看了眼嘉宾，很快来到藤木雕窗旁。
［呜呜呜，小柚子好宠粉丝，爱死喽。］
［你们华国的歌曲都是垃圾，哪里有我日落国的好听！］
［哇哦，刘闽被烽火传媒给告上法庭啦！原因好像是抄袭自家艺人歌曲原创版权。］
［啧啧，小柚昨天也太能睡啊，直接从早晨睡到下午三点。］
［江淮柚刚才眼神是不是不对劲？］
［别吵，我在烧烤。］
“You can open up to me.”
“Show me what's inside.”
“mother nature made us to intertwine.”
“Lavender elixir so.”
“Full of pheromones.”
女声独特的喉式颤音扩散着柔情。
周围笼罩着若有若无的温情氛围，月色点缀其上。
咽音唱腔老道诠释愈来愈满的情感。
歌声像灵魂般，是不可腐蚀的，也像是火源一直燃烧到众人骨髓，一直照耀到天地。
“baby, you're the best part of my life.”
尾音撂下，江淮柚侧目直勾勾对上泛着水光的眼，声音调值忽然跑偏：
“what can I do?”
“what can I say?”
皎月放射出光芒，清晖洋溢遍宇宙，星星疏淡高悬。
标准的古典和弦悠悠扬扬，复古的rnb节奏带着魔力。
“You're my little flower.”
“blooming in the night.”
“only for an hour.”
“You're mine.”
“All mine.”耳尖染红。
江淮柚将原世界钢琴改编成更带有律动性的吉他版本。
熟稔又丝滑的转音飘飘然落下，手指搭在尼龙弦上，她指腹发红。
“谢谢。”微微躬身。
林清辞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眉峰微微压下，明显一副思虑的模样。
网友：不耍我也是一种耍我。
后面嘉宾们敷衍了事，不过先前有江淮柚暖场，节目组也没有为难。
初春的季节漫天柔风，嫩绿的小花迎风而绽，无边星光堆积在杏眼中。
永远温和，优雅，过分迷人的眼。
两两相望，那双幽邃的黑眸里流动些许暗色，像墨砚被雨水淋湿却更加明亮。
江淮柚顿时低头，看腕表，“八点十四分。”
“进来。”
夜深人静，弯月当空。
听见反复确认的反锁声，江淮柚倚着沙发看她，“喜欢这首歌么？”
林清辞踏步而来，陷在沙发里，顺手将愣神的女孩一并拉下来。
“喜欢。”林清辞搂住她，将下巴搁到她右肩，“阿柚很喜欢薰衣草的味道么？”
知晓她指代的是歌词，江淮柚红着脸凑得更近些，口鼻间全然是幽幽的薰衣草清香：
“因为是你的气味，我才喜欢。”
她终于明白小说里的信息素为什么勾人。
“哦？这样么。”
把玩着她的发丝，林清辞弯腰凑近她耳边：
“那最后两句歌词是？”
“押韵。”她说。
“笨蛋。”她也说。
江淮柚看着裤脚，林清辞看着她。
林清辞目光定定锁在她的耳朵。
从刚才问完话以后，浅淡的粉红色演变成赤丹般的红色。
许久不曾消退。
“傻瓜，喜欢我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林清辞叹息。
［阿柚，此刻的你，是为我而羞涩么？］
“姐姐，要快乐。”眼尾泛着细碎银光，江淮柚虔诚地吻上去。
约莫两秒，林清辞双手紧握，缓缓抬头朝她回应一下。
又过了两秒，咸涩的泪水砸下。
——
《Flowers》（piano Version)
（原唱：Johnny Stimson）
（作词\/作曲：JonathanGrah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