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下午的训练结束,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
北大路樱湿漉漉的刘海被她捋到了后面,反手压着,眼神空洞地望着上空:
“好热……”
有栖川乙女连尾音都没有力气上扬,亦是蔫蔫地嘟囔:
“乙女也是,好累好热好累好热好累好热……”
完全是机械性的循环重复。
和她近乎头碰头凑在一起、耳朵被骚扰的紫吹兰偏了偏头,侧过脸有气无力地建议:
“累的话就不要说话了吧,心静自然凉。”
这句话在有栖川乙女发热过载的大脑里转了一圈,随即被错误地提取关键字:
“要说要说要说要说……”
“已经热糊涂了啊。”
说这话的是一之濑枫,声音听起来还算有几分活力:
“要不我把空调温度调得再低一些?”
“不行。”
星宫莓和雾矢葵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即后者声音懒懒的,慢吞吞地补充:
“出了这么多汗,温度太低,会受凉的。”
“哼……”
遽然出声的藤堂尤里卡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小腹的位置,看起来十分安详:
“再这么热下去的话,我就要凉了。”
“还有心情打趣,看来是留有余力嘛。”
“我只是想让你们意识到问题的急迫性……”
“那算什么啊。”
“话说,吸血鬼是不是应该算冷血动物来着?”
“啊,好像是哦。”
“那样的话为什么还会感到热啊……尤里卡酱。”
“生理构造又不是我能改变的了的。”
“诶——”
“不要发出这种好像是我的错的声音啊!”
“啊,好大声。”
“等一下,不应该是动物应该是生物吧。”
“在这种地方严谨?”
“嗯哼。冷血动物不都是蛇啊蜥蜴啊什么的吗,想一想就很吓人。”
“对哦,吸血鬼好歹是人形。”
“不过本质上来说已经属于异次元生物了吧?”
“不管怎么说,物种都已经变了呢。”
……
话题渐渐地偏移到了物种起源身上,然后引申到达尔文再之后是达芬奇的身上,又聊到了画鸡蛋,进而是鸡蛋的各种吃法……
说着说着,原先因为炎热和疲累而被忽视的食欲忽然存在感明显了起来。
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一再在安静听着几人闲聊的神崎美月率先坐起身:
“应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好——”
众人皆是答应着,哪怕其实才休息了五分钟,缓过了劲的身体愈发酸痛。
为保私密性及节约时间,她们并不需要去员工餐厅,而是在同一楼层独立的小食堂进餐。宿舍浴室医务室等等也同样如此。
“啊啊阿姨,这么多就够了,不要再添了。”
“才这么点怎么够。来,阿姨多给你点肉,给,多吃一些,要加油喔。”
“啊……是,谢谢阿姨。”
端着和打饭阿姨的关心一样沉重的餐盘,北大路樱心事重重地坐到了位置上,发现藤堂尤里卡和雾矢葵也是类似的表情,动作也是类似的同步。
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慢动作咀嚼…咀嚼…继续咀嚼,最后将因为肉纤维被破坏而毫无口感的渣滓艰难地吞咽下去,和其他人满足的吃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犹豫了一会儿,北大路樱率先放下了筷子,轻微“啪嗒”声响却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我、我吃好了。”
“诶,可是你的饭基本上没动。”
“对不起,可我现在感觉什么都吃不下。”
“怎么会,我们一天的运动量可是很大的。”
“是生病了吗?一会去找医生看一下吧。”
“啊好。不过我感觉身体没事,只是单纯的没有饥饿感。”
“啪嗒。”
“啪嗒。”
又是两声轻响。
雾矢葵和藤堂尤里卡同样放下了筷子:
“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也正有此意。”
眼见三人均是同样的症状,其他人均是担心了起来:
“那我们也去吧。”
“诶,不用……”
“不行,前两天你们还好好的,今天突然这样,谁能放心啊。”
“对了,我记得你们中午吃得也不多吧?能量摄入不跟上,就算原本身体没问题也会出现问题的。”
“对对,而且不吃饭的话晚上会饿,饿就睡不好,第二天就打不起精神还没力气,恶性循环!”
“可是时间……”
“我们快点吃就好了,你们稍微等一等。”
“好吧。那我们去问问阿姨有没有打包盒,这么多直接倒掉也太浪费了。”
“欧克欧克。”
“Good job!”
看着一之濑枫伸出的大拇指和有栖川乙女比出的oK手势,以及其他人“嗯嗯嗯”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迅速扒饭的样子,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噢,神崎美月在喝汤,所以当时只是偏过头冲她们微微颔首,形象没有影响分毫。
几分钟后,五人各自解决完常人近三倍份量食物后,和厌食三人组一起赶去了医务室。
幸而检查过后并不是身体问题,只是因为运动过度体力透支,造成身体水分流失影响了胃肠蠕动,这才导致食欲不振,是正常的现象。
“诶,可是我们几个为什么没事?”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听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再三确认过不需要吃药之后,便欢欣雀跃地离开。
“啊~太好了,终于可以去洗澡了。”
“汗都变的黏腻腻的了。”
“好想快点换上干净的衣服。”
“一会儿我先给你搓背吧。”
“嗯嗯好。”
“今天我还想用那个马卡龙味的沐浴露,洗完浑身都是甜甜的香气?~”
“昨天你不是还说想尝试山茶香吗?”
“唔……啊,要不你今天试一下,说不定这个比海洋香更适合你耶。”
“好吧好吧。”
“那个深绿色包装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来着?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洗完真的很清爽。”
“啊,我也喜欢那个,里面是加了樱桃?”
“是吗?没什么印象诶。”
“我记得成分表上好像有写。”
……
说说笑笑来到了浴室,众人纷纷将手腕和脚腕上的负重摘下放好,衣物扔进各自的脏衣篓,这些会在第二天统一被送去洗衣服清洗干净,然后和叠好的浴巾毛巾浴帽浴袍一起出现在各自的储物柜里。
“洗澡洗澡洗澡~”
欢呼着的有栖川乙女第一个冲进门帘后水雾弥漫的区域。
“我也先进去了。”
说这话的藤堂尤里卡在转瞬间又撩开帘子回来,在余下几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神色发窘:
“我忘记拿梳子了。”
“啊,刚刚兰给你带进去了。”
“啊呃。”
冒出来的人匆匆消失,还因为走的太快身影趔趄了一下。
“我也进去咯……啊呀!”
“啊啊啊枫前辈!”
“没事没事。看来水雾太多,瓷砖已经变得滑溜溜的了,不能像乙女那样冒冒失失地跑了。你们也小心些。”
“是~”
“好~”
“知道了。你们两个还没好吗?”
“唔……”
“啊啊啊快了!美月桑你先进去吧。”
“嗯,你们两个快点。”
随着脚步声音远去,雾矢葵戳了戳脸颊绯红的金发少女,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好啦,都这么多天了,别害羞啦。”
“唔……”
星宫莓含糊地答应着:
“可是我怕看到嘛。”
“哈哈哈都跟你说过了,美月桑的头发有那——么长,就和那个千兽皮斗篷童话里主人公的一样,不会有什么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不仅是星宫莓,其他人也都会尽量避免把视线投向神崎美月…哪怕对方有好好地遮掩住身体关键部位,但被热气蒸腾后微微泛红的肌肤以及滴落水珠的长发依旧美得犯规,感觉多看一眼……
不行不行!是亵渎!是犯罪!
当然,神崎美月也能感受到这微妙的拘束和隔阂。不过,随着浴室里的水雾和泡沫愈发绵密,那种距离感就被轻而易举地缩减了。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泡在热气氤氲的水池里,让身体被水波轻柔地安抚,消除一天的疲累。
“好舒服……”
不知是谁发出如此喟叹,引来了此起彼伏的赞同。
“呐,今天也做那个吧?”
“可以啊,唱什么?”
“这不是由唱第一句的人决定的吗?”
“啊,今天轮到兰前辈了吧。”
“诶、我吗?我想想。”
“兰兰快点快点快点……”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啊,《am I dreaming》怎么样?声乐课上我们应该都有学过。”
无人有异议,于是歌声低低地浮上了水面:
“Every song. Every dream filled with help from beyond(每一首颂歌 每一个满载来自彼岸相助的梦)”
紧随其后的,是无需节拍的默契相和:
“As I'm sinking, I relive the story.(于我沉沦之际 我重温那段故事)”
但这并不是需要完美演绎的演唱会。
唱到“Every breakthrough”时,她们撩动水声,加入一点应景的环境音。
唱到“never forget me”时,她们依据自己的理解,随心所欲地加入自己偏好的转音。
唱到“Shattered inside”时,她们下意识地轻声低吟,想要将这份支离破碎的印象淡化。
最后,不约而同地,她们坚定地、从容地歌唱:
“Glitter es off, battered in blue, but I gotta go on(光芒逐渐褪去 忧伤重重击溃 但我仍要前行)
As I'm singing, I rewrite my story(伴随我的高歌 我将改写我的故事)”
歌及于此,这首未竟的歌戛然而止。
温热的水雾纠缠在耳畔,清浅的呼吸如风呓语。
她们相视无言,笑声无拘,冲散了那点轻微的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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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利尔·纳斯·x&麦莉·赛勒斯的《am I drea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