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装扮充满朝气和激情,仿佛要随着音乐尽情狂欢。
“波度河的夜晚别有一番风情,看那边。”
楚渔指着村口那间新开了的小店,店主正忙着把老旧的木牌换成写着各式米酒名头的新招牌。
店主接通电灯,灯光立刻照亮了整块招牌,村民们发出一阵欢呼和口哨声,几个小伙子甚至起哄般吹着流氓哨。
楚渔咧嘴一笑,“瞧这光景,咱们的翠湖热闹起来了。”
沈傅樱这才醒悟,如果说黄昏时分的翠湖是村里的男女青年谈论梦想的好去处,那么夜晚的翠湖便成了青春与激情的代名词。
少男少女们放下白日里耕田织布的琐事,在这里尽情地品尝特制的甜酿酒。
从镇上归来的各路工匠们也在这儿找寻释放压力之所。
谁也不会在意身份和年龄,夜间的翠湖仿佛一个乌托邦,同时也是每个人的心灵避风港。
这里让疲惫的心灵得到慰藉。
楚渔托着下巴,目光闪烁地盯着沈傅樱身后。“唉,今天要不是跟你来,我肯定要去跟那些小伙子们聊聊。”
沈傅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走过来一群穿着牛皮衣的年轻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他们的坚定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楚渔言语间流露出一丝不甘心,好像错过了好机会似的。沈傅樱闻言不悦,用指甲轻敲桌面。
“拜托!我才二十出头,正是花信年华呢,也没定亲嫁人啊!”
“哎呀没错!”
楚渔突然来了精神,嘴角挂着促狭的笑容。沈傅樱瞬间明白了这笑容的意思。
“上去吧!你也该加入这股热闹之中!”
那些小伙子进了闪着灯火的店里,楚渔清清嗓子后迅速跟进去。沈傅樱将手中尚温的茶喝尽,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即使有“家规”约束,也不妨碍她旁观嘛。
这般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爱情味道,不禁让她想起了十八岁时那段苦难日子。
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错过了不少光阴。
楚渔叫了一碗米酒坐下去闲谈起来,而沈傅樱也跟着叫了一份掌柜自家酿造的好酒,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
那三人发现沈傅樱是楚渔的伴当后都友好地点点头致意。沈傅樱举起酒杯示意一下,接着就借着杯子掩护悄悄打量这群年轻人。
这种场景仿佛把她拉回到了当年在闺中帮手试测对方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又有些怀念起未遭变故前的沈家。那时候母亲尚未进门搅扰,她还是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小千金。
那份炽热明亮的青葱岁月也曾属于她,尽管很短暂,但这一刻却仿佛重新经历一次。
她注意到楚渔对那位短发男子颇有好感,并且二人通过眼神进行了许多交流,显然彼此之间颇有默契。
他五官端正、身材结实有力,尽管穿衣打扮略显粗犷但仍算得体;暗自称赞好友眼光不错。
然而,那个穿灰衬衫的男子总是不停地看向这边的沈傅樱。
几次目光交错时,沈傅樱全都假装没有看见。
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沈傅樱拿起酒盅,眼神不自觉地撇向别处,却没想到与姜司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姜司手持手机正拨打电话,沈傅樱心头一紧,暗道不妙。
她侧头瞥见楚渔那边正谈笑风生,那个短发男人甚至解下了外衣,看样子是有长聊的架势。
不忍心打断楚渔的好事,沈傅樱只好悄悄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霍修鸿要来,我先撤了。”
桌上响起一阵“叮咚”声,楚渔看到后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那短发男子卷起毛衣袖子,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何如此笑。
“没啥,她”
楚渔刚开口就被男子胳膊上的刺青吸引了目光。这幅以两只美系杜宾犬为主题的图案令她再熟悉不过。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抬头再次注视那张熟悉的面容,零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抱歉,我男朋友的消息,不得不先走一步。”
说完,楚渔匆忙逃出包厢,顾不得背后众人惊讶的表情和呼唤。
真丢人啊!
沈傅樱刚跑出门外,楚渔便紧紧跟着。
秋风拂过,沈傅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满面困惑地询问道,“你怎么也出来啦?待会儿有人来接你的,你不用急着跟我一起走。”
楚渔回头望望窗口处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其中短发的那个还在不停地挥手表达他的困惑不解之情。
“那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他是雇佣兵!”
这句话如同惊雷响彻山野,沈傅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客户?雇佣兵?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渔拉过沈傅樱,低声述说着自己的烦恼。“我只是看到了他身上的纹身才想起来的。当年在异国工作时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图案设计,并不是每张脸都会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展示了这个特定的设计,估计一辈子都无法认出彼此。”
“那你为啥对他做雇佣兵这件事感到这么不安呢?”
对于沈傅樱来说,这份职业听起来似乎挺酷炫的。
楚渔双手插进口袋,一脸忧郁地说道,“当时我还注意到他身上有多处伤痕,那时候他正思考要把图样画在哪里比较好。于是我叫他暂时脱掉衣服比较一下效果然后就发现了许多qiang眼留下的印记以及长长的刀疤。”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活生生承载着这般惨痛经历的生命体。
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当时差点吓坏了我,还以为他是不是毒枭之类的黑社会人物,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从事雇佣兵工作的,隶属于外籍某部队。”
“其实倒也不完全是讨厌这个职业”
楚渔踢踏着路边小石子儿继续解释着,“只是觉得这份工作太过冒险,每天都在战火连天的日子里挣扎求存。谈恋爱嘛,总归还是希望彼此能平安相伴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哪天她突然接到一张不吉利的纸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