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带一群人把菜摆进暖阁，顾老爷子看见满桌大半素菜，有些惊讶。
“小丫头，你年纪小，可不能跟那些人学什么减肥。”
“你才十九，还长身体呢。”
他说到这，故意问坐在墨怜身侧的顾长生，“我说的对吧？岁安。”
“爷爷说的是。”
顾长生说着，把盘子里的鸡腿夹到墨怜碗里，“多吃点，也许还能长高。”
另一只鸡腿送到顾老爷子碗里，“乔医生说爷爷最近身体状况不错，可以适当少吃些肉。”
他刚要自己夹青菜吃，碗里就多了一块清蒸排骨。
墨怜冲他笑，“大神怎么和某教授一样，不喜欢吃肉，只喜欢吃青菜啊？”
顾长生脊背僵了一瞬。
顾爷爷忙帮他打圆场，“墨怜，他可是道学院的校长，也要有诸多忌口。”
“学院没说一点不能吃啊。”墨怜声音逐渐变小，想起自己能吃的食物越来越少，眼睛里的神情可怜巴巴。
“有的人自愿忌口多一些，有些人少一些，这很正常。”顾老爷子拿起公筷给她夹菜，“你不要学他，除了几样不能吃的，其他的，该吃什么就吃什么。”
一老一少相处很和谐。
顾长生眼底掠过一抹浅笑，他刚要吃下墨怜送过来的排骨，口袋里的手机“叮”一声响起。
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点开绿泡泡上的小红点，瞳孔顿时紧缩。
【安布罗斯：哦，亲爱的顾岁安先生，我刚刚让朋友去我家拍了那张照片，正好发给你。】
【图片】
那是一张依旧崭新，被镶嵌在相框里的老照片。
黑白的底色，看起来有些古老。
一片深山老林之中。
河水幽深，岸边，是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
那照片拍的很有技巧，硬生生把这身廉价的衣服，拍出一股道骨仙风的味道。
可是……
那男人单单一个侧脸，就让顾长生认出，那人，正是他自己！
时间重回九十多年前，他追永生殿余孽，进入一座大山中，救下一位当地打猎的男人。
谁知，他竟遭遇暗算，被推入河水的暗流里，再次醒来，就被一位姓顾的元帅捡到。
他失忆一百多年，并不知道自己名字。
顾元帅以为他在河里撞了头，什么都不记得，竟直接把他带回家，对外宣称，“这是本元帅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名叫顾亦真。”
“你们都给老子看好了，老子是有儿子的人。”
从那之后，他从一个身份都没有的人，摇身一变，成为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顾少帅。
一张老照片，让顾长生回想起太多。
最重要的是，有人拿这张照片亲自找来龙国。
继续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他身份的秘密，怕是早晚会被暴露出去。
而这位安布罗斯的出现，恐怕绝非偶然！
“爷爷，墨怜，你们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顾长生站起身，外套都没穿，就推门走出暖阁。
偏僻角落里，他拨打一个语音通话。
【对方已拒绝】
【安布罗斯：抱歉，顾岁安先生，我觉得这样聊天很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不想你的身份暴露，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跟我合作，把墨怜交出来。】
【二，你继续抵抗，等着和她一起，成为我的试验品。】
吾生岁岁安：“你是永生殿的人？”
顾长生发出一句话，不料，竟已被对方删除好友，看着聊天框里的几行字，他眼底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寒。
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如此愤怒。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打通凌风的电话，“帮我查一个叫安布罗斯的人，男性，二十到三十之间，看长相，应该是东西方混血，最近才来到帝京。”
“稍后我会发一张照片，你马上把这个人全部行踪查出来。”
凌风头一次听见顾长生的声音如此低沉，像是被惹怒的雄狮，随时要发动攻击。
他不敢怠慢，“哥，照片发给我，两个小时，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好。”
……
墨怜找到顾长生时，发现他一个人站在一片被冻结的湖面上。
白雪皑皑，他只穿一身做工精致，简洁又休闲的黑西装。
身为进入规则怪谈十九次，每次都能完美通关的天选者，在她没故意放轻脚步的情况下，走到他身边，他竟都没有发现。
这一刻，即使墨怜再迟钝，也明白，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
“大神，你怎么了？”
顾长生刚收回心神，一件厚重的外套就已披在肩头。
他回头，瞥见少女眼底溢出的担忧，笑了笑，“想起以前一些事，有些感叹。”
“你说这人生，到底是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
墨怜认真打量他，可惜没能找出什么破绽。
那样的笑，看起来是发自真心的感慨，可她就是觉得不对。
预感告诉她，这人不开心。
“人生就是人生，它给什么，我们就接着什么。”
“我们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
“无非都是走在路上，时间会解决所有难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算了呗。”
顾长生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你说的对。”
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墨怜，流畅的下颌，抵在她的丸子头上，“墨怜，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吗？”
墨怜想了想，“我当然想知道。”
“但是，不管找不找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都是我。”
顾长生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是啊，那么多年，我都白活了，竟还没你一个小丫头想得通。”
“大神的话，怎么像是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嘴里说出来的？”
“七老八十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
“扑哧~”墨怜被逗笑，“大神真幽默，我就当你在逗我开心。”
顾长生没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放进她掌心，“这个手机，我以前用过一次，它能屏蔽追踪，还防水防火，你的所有信息加密过后，谁也别想查到，一切陌生号码都打不进来。”
“软件我已帮你下好，你自己登录一下。”
“记住，不要随便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比如那个漂亮国天选者。”
“知道了。”墨怜打开手机，在顾长生眼皮子底下，登录好所有软件，并删除一个叫‘肯斯顿’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