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这个小队已经在狼狈奔逃中,彻底迷失在了茫茫山林中。
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寻到大军的驻扎位置。
如果不能够在最后期限内按时归队,他们这个小队就会被当成逃兵,按军法处置。
到时候,不单会丢了性命,身首异处,头颅还会被吊在城门口暴晒三个月,以儆效尤。
只是,刘耽已经先后派出了几批斥候,往四面八方而去,都没有在附近探查到大部队的踪迹。
眼看着离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刘耽已是心急如焚。
他是三军之首的骑兵,统领着一个两百人的骑兵小队。
现在的边境线上,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他还有着光明的前途。
刘耽可不想仅仅只是因为迷失了方向,不能按时归队这种荒唐的理由,而只能被迫无奈地选择变成山匪流寇,饥一顿饱一顿的活着。
想到这里,刘耽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住了钱进,“钱兄,稍等,待我先问清楚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钱进有些尴尬,他刚刚光想着赚钱发财了,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一定是最近几天疲于奔命,吃不好也睡不着,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谨慎和稳重。
钱进自觉地退后一步,给刘耽让出了主位。
刘耽背着手站定,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面前这群哆哆嗦嗦,挤作一团的村民,释放出一阵冰冷的杀意。
“谁是这里的村长或族尹?烦请站出来回话。”
村民们被这个军官的骇人气势给惊吓到,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飘去。
这时,人群中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
前面的人不约而同地侧身,让出了一道大约一人宽的缝隙。
一个肩宽背阔,肤色黝黑,五官硬朗的中年汉子从这道缝隙里,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在了钱进和刘耽的面前。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肩膀瑟缩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一副害怕畏惧的胆小模样。
“你?是这里的村长?”
刘耽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汉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怀疑和一丝被欺骗的恼怒。
这种粗手大脚的汉子,一看就是不识字的山野匹夫,会是村长?
想到这里,刘耽的气势更加冷厉。
他环顾了一圈包围圈里哆哆嗦嗦的村民们,深深地盯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中年汉子,话语里仿佛裹挟着冰碴子。
“哼!既如此,你老实回话,若是你敢欺瞒于我,老子要你的项上人头,哼!”
中年汉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身体也跟着抖了一抖。
接着,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隐隐地带着一丝狂热,只是声音仍然有些微的颤抖。
“正...正是...这...这位官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这里是何处?归哪个州郡管辖?”
“这...这里是...青石岭,在凉州,秦州和雍州的...三州交界之地,应该...嗯,应该属于秦州管辖...的吧?这个...小人...小人真的是不知。”
中年汉子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重重地喘息了几下,这才抖着嘴唇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我们村子在这里避世而居,已经几十年了,对外界知之甚少,还望各位官爷手下留情,饶过我们吧。”
说罢,中年汉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脑门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后面的村民看到中年汉子的动作,也跟着跪了下来,响起了一片不太整齐的应和声。
“求军爷饶命啊!求军爷饶命啊!饶命啊!军爷饶命啊!”
“青石岭?三州的交界处?”刘耽低声呢喃着,在记忆里不停翻找着青石岭大体的方位。
许久过去,一幅模糊的立体地图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原来,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个地方么?竟是偏离了大军的驻扎地这么远?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真的要落草为寇了吗?”
刘耽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拳头,额头青筋直跳,双目微微失神。
他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一边涕泪横流地跪地求饶,一边慢慢膝行向他靠近,现在离他仅有一步之遥。
看到这一幕的兵士们也不以为意,这又是一个被吓破了胆儿的窝囊男人而已。
这样的人,他们这一路上见得多了。
中年汉子借着抹眼泪的动作,观察到近在咫尺的刘耽正在走神,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好机会!
他猛地从地上暴起,直奔刘耽的面门而去。
只见半空中闪过一道寒光。
接着,一把短刀横在了刘耽的脖子前面,眼看着就要割破他的喉咙。
刘耽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多年的军旅生涯里,好几次死里逃生,对危险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他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几步,侧过身子,险险地避过了锋利的刀锋。
中年汉子见一击不中,手腕一抖一转,锋利的短刀很快就改变了方向。
在刘耽的肩膀处剌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液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这,彻底激怒了刘耽。
他迅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架在身前,抵挡住了中年汉子劈过来的第三刀。
短兵相接,刘耽这时才感受到了中年汉子巨大的力量。
刘耽立即收起了轻慢之心,与中年汉子缠斗了起来。
这边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被兵士们围着的村民那边也乱了起来。
不知何时,外圈的村民们皆被悄悄替换成了村里的青壮。
他们趁着中年汉子暴起的时候,也立刻往不同的方向扑了出去。
兵士们一时不察,瞬间便被砍倒了几个。
兵士们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包围圈很快便被这群反抗的村民们撕成了碎片。
剩余的老弱妇孺则是互相搀扶着,趁势从缺口里冲了出去。
然而,兵士们的慌乱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
他们训练有素,很快便重新集结了起来,形成了有效的战斗力。
攻守双方瞬间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