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徒儿当时,”
段长风下意识地避开了墨非白的目光,身侧的手指无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计划来得突然,细节当然来不及推敲,没想到,师尊竟会如此敏锐,如此厉害。
他还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目光犀利,似乎要看透一切的威势。
难道这次是彻底失算了吗,或者,他要告诉师尊,他其实也是实际修为等同于筑基大圆满,才能硬扛到师尊赶来?
不……
那样他会跟牧凌一样都失去师尊的信任的。
“师尊,”段长风眼珠子一骨碌,伸手抓住了墨非白的衣袖,软声软语,那叫一个委屈真诚,“师尊有所不知,一开始我意外偶遇师兄,原本想与他同行,想着我们平时虽然关系不好,可到底是同门,出了这宗门,还不是最近的关系了?”
“没想到,师兄不领情,我们又起了争执,接着就打了起来,师兄大概也并不是一出手就想要徒儿的命,可徒儿一看那威力就怕了,这哪是筑基初期?出于初次出山门的慌乱不安便撕碎了灵幻符,没想到,师兄与我争执越来越厉害,真动了杀心。”
段长风好似手持“小作文”一样编的头头是道,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徒儿之前胆小,先撕碎了灵幻符,才被师尊救下了,否则,真像师尊说的,他要杀我,只需一招,徒儿这会儿说不定就死了!”
墨非白深深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段长风的话,但这话,又好像也的确勉强可以解释这两个问题的,可总觉得好像牵强了些……
好在,他在到场时,隐隐约约心里就有疑惑的念头,只是憋着没说,也因此,对牧凌的责罚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挠痒痒了。
不然,按照宗门规矩,别说同峰同师弟子了,只是同宗弟子互相残杀,都要逐出师门的。
他就是多多少少觉得这事儿不那么……好说,所以只是不轻不重地说是让牧凌在外面反思,其实也跟正常历练没区别。
暂时把矛盾中心的两个人分开而已。
“师尊,徒儿说的都是真的,”见墨非白依旧不开口,段长风扯了扯他的袖子,“徒儿到现在还后怕呢,要不是师尊来得及时,徒儿怕已经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了。”
段长风再度卖惨,墨非白就还真不忍了,他弯下身来,抬手将段长风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掰开,“好了,为师知道了。”
对,只是知道了,但不是信你了,显然,墨非白并没有真的彻底压下心中的疑惑。
可事已至此,他知道在段长风这里绝对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等两个徒弟的关系稍微缓和,他等牧凌回来,再好好听听牧凌的说法。
“师尊放心,徒儿是不会记恨师兄的,只要师兄道歉,徒儿可以原谅他,毕竟徒儿也不是真的死在了他手里。”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段长风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不,他是真的死在了牧凌手里啊!
魔界之巅那旷日持久的一战里,他永远忘记不了最后丹田被搅,眼睁睁看着飞魔期的修为在自己的身体里四处溃散干净的痛!
何况,今生牧凌还想跟他抢师尊!
他不杀了牧凌,难消这前世仇,今生恨!
“嗯。”
墨非白不置可否,而后和衣在床的外侧躺了下来,他背对床里面的段长风,几乎紧挨着外边缘。
师徒两个人明明都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愣是好像隔了八杆子一样遥远疏离。
本来,段长风还觉得只要这样,他能跟师尊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当墨非白真的在外侧躺下来,他才察觉自己望着那道侧睡的背影,心中的渴望竟然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已经快要压不住那疯狂的念头,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后背,从那瀑布一样的头发顺着落到肩上,背上,腰上,而后是——
段长风狠狠的动了一下干巴的喉头,强行将视线又落回到了那看起来纤瘦却隔着衣物都觉得有力的腰肢上,好想抱,好想抱上去啊……
可是,那样冒犯,师尊会直接杀了他吧?
但是忍不住,越来越忍不住了啊,而且,段长风僵硬着脸屈了屈身体,妄图掩盖自己某处的尴尬处境。
却还觉得难受,索性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他本以为这样跟师尊躺在一张床上是天大的好事,现在才觉得,要是什么也不敢做呢?
这样只会更加煎熬。
仿佛烈火烧油,炸裂无声。
他又往冰凉的墙面上贴了贴,试图缓解自己的状态。
可是这一通细动,墨非白便开口了,依旧背对着他,“怎么了,是伤处还痛,睡不着吗?”
“…是。”
这绝佳的掩饰尴尬的理由段长风想都没想就接下了。
“那为师睡前再为你灵力梳理一次吧。”
说着,墨非白便要转过身来。
段长风瞬间瞳孔地震,吓得自己先麻利地翻了个身,直接朝墙去了,“不,不用了师尊,徒儿伤在右侧,朝左睡就好了!”
三腿贴墙,无比冰凉。
墨非白见他背对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你若有不适,就开口说,为师会一直在。”
其实段长风说完,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样面壁睡,他怎么看师尊!
一眼都看不到了!
可是刚才处境尴尬,他格外着急,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要是让师尊看到自己那副模样,恐怕师尊只会怒急,觉得他这个徒弟不堪,竞对师尊有这样反应。
师尊会当场把他扔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