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长风的极度煎熬和懊悔中,墨非白逐渐呼吸均匀。
段长风怎么都睡不着,背后就是他千思万想的人,他却连回头去看的胆量都没有了。
他这一生,哪里还像前世那个随心所欲的玄夜魔尊?
反倒成了一个畏手畏脚的毛头小子了?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和卑微吗,又也许,他还是顾忌这一世的修为太低,怕若师尊发怒,他根本招架不住师尊的降怒呀!
万一被逐出师门,可就连师尊的影子都见不到了,那当然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
夜色终于彻底降临,凉风吹进了雪尽峰的寝殿。
门口,一道跟鬼魅一样黑乎乎的身影无声站在了那里,却不言不语,也不进来。
他好像只是静静地望着正对殿门的床榻上侧睡的那个人,在迟疑要不要吵醒他。
“谁?”
但很快,墨非白还是陡然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锐利的光朝着门口扫了过来。
隐约有魔气!
可他的雪尽峰外面魔修是进不来的,是谁这样厉害,悄无声息来了雪尽峰大殿!?
他这一问,睡在里侧面朝墙却压根儿就没有睡着的段长风也顿时一惊转身,“师尊,有人?”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他身体猛地一颤,似乎现在才看到墨非白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你,你们!?”
他因为入魔,踌躇不敢进来找师尊解释,何况看到师尊睡着了。
可,师尊和段长风怎么会睡在一起!?
“师尊!”
牧凌目眦俱裂,周身魔气霎时间变得滔天汹涌,他已经腾身朝着墨非白身后跃了过来,“段长风,我要杀了你!”
墨非白瞬间坐起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光拦住了牧凌的去路,将他的攻击挡住,更将段长风挡在了身后,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牧凌,你竟然堕魔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一直担忧段长风会像原剧情一样堕魔。
他不是本土人物,魔与道他很清楚不是划分好坏的根据,没有那些正道人虚伪的想法。
所以他并不是说歧视魔修,只是怕原剧情的发展再度上演。
可是,为什么段长风没有入魔,牧凌却猝不及防地入魔了?
这可是主角,主角啊!
原剧情中“正道的光”,杀死魔尊反派的主角,怎么会一声不吭,连点儿预兆都没有就突然入了魔!?
这太魔幻了吧?
不只是墨非白震惊,就连前世被牧凌骂了一辈子魔头的段长风都愣了一下,“牧凌,你入魔了?竟然是你入魔了?哈?”
前世不是还骂他么,这次是怎么回事?
因为师尊?
这个念头一起,段长风顿时笑不出来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个牧凌对师尊的妄念,一点儿都不比他低!
仅仅白日的事儿,竟然能刺激他原地入魔,而且看着魔气的浓郁,一入魔便已经是心魔重重,比之他前世更加猛烈。
牧凌明显无法冷静下来,看到墨非白不仅和段长风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把段长风护在身后,白天时就有口难辩的愤懑再次上涌。
他恨不得杀了段长风再开口跟师尊解释这一切。
他再次抬手,因为他已经发现,入魔之后,待他彻底平复魔气为自己所用,便欣喜的发现,他已经突破了!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等同于正道修士金丹期,段长风绝对不再是他的对手。
他会这么晚才终于追回这里,也是因为突破之际引来雷劫,他已经渡过雷劫,彻底比段长风高了一个大阶层。
修真界,筑基中期和筑基后期的小阶层差距,都足以让低者无力招架,这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大阶层,那可是犹如天堑之别。
段长风现在对上他,除非有异常厉害的遁走之法或者神器级别相保,否则便只有等死的份儿。
而且是被一招必杀的死去。
“你放肆!”
墨非白见他竟然还要动手,一声厉喝,放出威压便将牧凌压制地跪倒在了自己面前,“牧凌,你给我清醒一点,还有,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入了魔?”
牧凌重重磕跪在地,膝盖的痛却比不上两次被师尊拦住攻击,只为护下段长风的痛,但他也多少冷静了一些,他知道,再硬打,师尊就会对他动手了。
他这次是回来找师尊解释的,是看到师尊竟然和段长风躺在一起才会失控,他必须控制!
不然就要彻底师尊的心了。
牧凌跪在地上,忍受着万箭穿心一样的闷痛,脸色都苍白地吓人,他仰头,看了一眼段长风,艰难地咬出一句话,“师尊,徒儿什么都可以说,只是有一点,求您能不能先让段长风出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压抑,还带着浓浓的祈求意味儿,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他还入了魔,师尊恐怕已经对他偏见极深,怕是……不愿意听他说话了。
前世段长风入魔,虽然师尊并未出手对他,但到底是跟他断了师徒关系,将他逐出了师门。
这一次,他要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能离开师尊。
他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能被赶出师门。
“师尊,他入魔了,徒儿不能留下师尊不管!”
段长风一听,当然不肯离开,而且牧凌入魔了,这不是送到他手里的把柄吗,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投!
就算师尊要留他,雪灵宗可是容不下一个入了魔的弟子的。
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他前世所遭受的一切,也正好让牧凌自己体验一次!
“你先出去吧。”
墨非白的声音不容拒绝,即便是段长风在自己为争取的他任何的进展之前,也不敢连墨非白的话都不听,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是,师尊,徒儿先回偏殿了。”
他走归走了,却转头阴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牧凌,显然内心已经是要把牧凌埋哪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