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年节时分,依照大明律例,腊月二十四至正月二十,乃是法定的休息时期。
整个大明王朝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之中,张论也在自己的府内,正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儿孙们围绕在他的膝下,欢声笑语不断,那场景好不惬意。
原本在历史的长河中,张论会在崇祯五年卸任巡抚之位。
然而,如今的四川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纷争不断,巡抚的位子也无人敢觊觎,于是他依旧在位,继续守护着这片动荡不安的土地。
历史上他也活不久了,因李自成围攻永宁城,他出资守城且亲率军民奋力抵抗,最终在崇祯七年因过度劳累而活活累死。
但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的齿轮在悄然转动,如今的张论并未卸任,也不会命丧河南。
秦思源的一系列举动,仿佛在不经意间,以一种无形的力量改写了他既定的命运,好似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主宰一般。
正当张论沉醉于家庭的温馨与欢乐,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之时,师爷神色慌张,急匆匆地闯入。
只见他拱手行礼,语气急促地说道:“大人,京城来公文了”。
张论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与不悦,不禁喃喃道:“这大过年的,朝廷怎会有公文传来?”。
师爷凑近他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吏部要召保宁府知府熊宁元回京述职,而且是命他即刻出发”。
说完,便把文书递了过去。
张论赶忙接过文书,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仿佛那文书上的文字带着无尽的忧虑与麻烦。
看完之后,他缓缓地合上了文书,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多事之秋啊!奢安叛匪猖獗无比,如今又来一个保宁府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这封公文要送去吗?”,师爷小声地询问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送!”,张论拍了拍手中的文书,坚定地说道,“朝廷公文我们怎么可以不送?该来的总会来,随他去吧”。
“是,我这就让人送去保宁府”,师爷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一刻都不准耽误!”,张论连忙叫住师爷,加重语气吩咐道。
于是,这份即将搅动半个大明的公文,又被迅速送了出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当即派出了五名骑士护送,他们快马加鞭,中途没有丝毫的耽误,直奔保宁府而去。
张论沉思片刻,叫来管家,神色凝重地吩咐道:“去把右参政卢安世、左参政邵捷春、副总兵邓玘请过来”。
一个时辰后,三人一同来到了张论的府邸。他们原本都在家中休息,享受着难得的年节闲暇,被突然请来这里,都觉得莫名其妙,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三人被一路引领着进了张论的书房外,一番通报后,他们才被请了进去,只见张论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主位,似乎在思考着极为重大的事情,就连他们进来都没有理会。
“见过巡抚大人”,三人同时拱手行礼,态度恭敬而又带着一丝忐忑。
张论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缓缓地看了几人一眼,摆了摆手,说道:“都来了啊,先坐下再说吧”。
说完,又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直到侍女送来香茗,又悄然退出去后,张论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忧虑:“朝廷要对保宁府动手了”。
三人听闻,皆是一惊,邓玘首先忍不住说道:“巡抚大人,此言当真?”。
张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吏部下了公文,要熊宁元去吏部述职,这不明摆着要动手了吗?”。
三人听闻都震惊了一下,卢安世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又要动手了?打得过吗?”。
他这话并非无端担忧,四年前那一战,虽然他没有亲身参与,但那惨烈的战况也足以把他吓得不轻。
当时保宁府兵锋强盛至极,完全有能力打进成都府,他心里清楚,若保宁府真的打进了成都府,自己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好在后来朱燮元和保宁府达成了协议,保宁府也一直没有染指成都府的意思,这才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邵捷春此时也说道:“巡抚大人,朝廷如果要征伐保宁府,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我们就要早做准备了”。
张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本官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朝廷一定会让我们招兵买马,一起进攻保宁府”。
“那不行!”,邓玘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待看到三人一脸怪异的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似乎说得有些不妥。
定了定神后,他解释道:“保宁府是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我们可是很清楚的,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绝非好事啊,还请巡抚大人三思”。
张论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摇头,邓玘这人这几年和保宁府走得近,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人有时候行事莽撞,智商实在有点堪忧。
自己之所以叫他过来,就是想让他知晓成都府的动向,可这人现在的表现却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邓副总兵,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还是朝廷命官,说这话像个什么样子!”,张论声色俱厉地训斥道,眼神中带着威严与不满。
邓玘一惊,立刻拱手说道:“是下官孟浪了,还请巡抚大人恕罪”。
张论哼了一声,转头对卢安世和邵捷春说道:“两位,熊宁元一旦拒绝,朝廷肯定就会有动作,我们肯定首当其冲”。
卢安世点头称是:“巡抚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应该早做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事实就是如此,保宁府虽然没有染指成都府,但是成都府的很多百姓都知道保宁府的规矩。
同样是四川百姓,保宁府还有保宁府周围的州府百姓和他们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
这种差距让成都府的百姓心中如何能平衡?于是,很多村子都私下串联起来,试图效仿保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