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闻言又将头靠了回去，也不再追问。
想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我是了解师父的，但显然……
师伯和师祖比我更了解师父。
同时，也很了解我……
柳向欢见人沉默，又忍不住关心起来。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想着掺和大人的事情。”
“我们还不至于没用到，要让一群孩子去撑起这片天。”
“没事的时候就和你师兄一样，多学些东西，少想些事情。”
容浠回应道：“我时常羡慕师兄的天赋，同时也惊叹。”
“有天赋的同时，还能如此勤奋。”
“阵法，炼丹，卜卦，甚至还懂些医术。”
“最近又练上了剑术，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
“师父~”
“师兄怎么会这么多？”
“我怎么就这么浅薄？”
“你怎么不多教我些东西？”
柳向欢对着这控诉失笑，“你个小没良心的，为师最擅长就是符箓之术了！”
“没教你吗？”
“你师兄来时体弱，学炼丹是要他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呢？”
“我都不乐意翻旧账说你，连药材都分不清的玩意。”
“自己想想，给我弄厥过去几回了？”
“教你符箓之术，是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保住自己。”
“所以教给你的符，不是保命的，就是杀招。”
容浠：“怪不得呢……”
“我就说，旁的符修都是先学，画符前应该准备些什么…… ”
“符箓的起源和发展……”
“符修的基本素养和禁忌……”
“在聪慧些的，就先画些平安符一类的。”
“您倒好，上来就先让我练杀招。”
“整的山中其他观中的符修，都以为我是百年难见的符修天才呢。”
“实则我连符纸都不会做，全是您给拿的现成的。”
柳向欢：“我看你不是挺受用的？”
“听见这话那嘴角就没下来过。”
“可想来如今的局面，纵然是千防万防。”
“你身边也总是不安全的。”
“我也害怕，怕有顾不上你的时候。”
“多学些杀招，再不济，至少让你不至于只有挨打的份。”
“即便是保不住自己，也要让对方无法全身而退。”
容浠失笑，师父还真是为我考虑。
毕竟处境不一样，总不能有人要打我的时候，我给人画一平安符，期盼对方良心发现放过我吧？
“师父果然绝顶聪慧，还知道因材施教。”
柳向欢闻言有些恍神，瞬间想起旧时那后怕的心绪。
这孩子想来是不知道，那时日日都在后悔的自己。
娓娓道来：“那年你还在的时候，嚷着说……”
“把你会的都教给我，你不会的，去看书学，学会了，再来教我。”
“我却只想着你是过于心切，只想着要你应该先把剑术吃透再说。”
“旁的，什么也没教给你。”
“可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准备，你忽然就走了。”
“一走就是五年不见人，我就在想……”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到处都是足以致命的凶险，你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可如何是好！”
“日日都在怪自己，若是多教你一些能够保命的东西，就好了。”
“摆的什么长辈的虚架子，非要你一步一步来做什么？！”
容浠缓缓的出声打断道：“果真吗师父？”
“既如此，往后你想打我的时候，就多这样想想哈。”
“要做一个温柔的师父哦~”
柳向欢：……
一阵无语，这孩子总是这般，没心肝的玩意。
“要是你不让自己受伤，我何时对你凶过？”
“少想些有的没的，你只需顾好自身周全……”
“其余的，师父现在修炼至这般境界，绝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的。”
容浠：“好的呢。”
“师父最厉害了，我只管躲在您身后藏好就是了。”
柳向欢被这看似真挚实则幼稚的话语逗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始终挂在面上。
没心肝的玩意，你最好是真的这样想的。
继续专注捻于手中的笔，将朱砂落在黄符上。
妤月放缓脚步，轻轻挪向与柳向欢背对背靠着的人。
双眸紧盯着其，满是疑惑不解。
怎么会呢？
怎么会有人？
在眼中含泪时……
还能说出这般轻快的话语来呢？
容浠面上还泛着淡淡的笑意。
却见双眸微垂，似是含在眶中的水雾，将视线模糊。
瞧不出其到底在看向何处。
随着妤月靠近的身影笼罩下来，视线完全被挡住。
容浠疑惑的去瞧，这人凑过来是想作甚？
抬眸的瞬息间，一滴泪珠随之落下。
妤月抬手去接，慢了些许，泪珠落在指尖后，又径直砸向地面……
容浠见状微微别过头，径自伸手胡乱的抹去。
动作晃的柳向欢一阵手抖，“没睡醒就回去睡，本来我也没喊你起。”
容浠低声应道，便转身离去。
方才躺下就直接沉沉睡去，待醒来已然是夜幕时分了。
容浠就这般愣愣稍微躺着，浑身困得难受，根本不想动弹。
师父说过，久卧伤气。
易气虚，乏力，果真啊。
就好像人醒了，但是魂没醒一样……
不想动……
嗯？
什么味？
好香啊……
想来应该是妤月在做饭，容浠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难受归难受，饭还是要吃的。
方才走到门口，将门拉开，门口赫然便出现一张人脸。
容浠被吓一跳，抬脚便想踹过去。
忽地借着烛光闪过，恍然觉察是张熟悉的人脸。
猛地收住力道，以至于一时站不稳，脚下一阵踉跄。
来人慌忙伸手将容浠扶住，容浠缓缓站稳后将其手甩开。
气恼道：“师兄！”
“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啊！”
“很吓人啊！”
“尤其是在刚睡醒这种极其脆弱的时候！”
张向晗一时也有些心虚，但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些。
“师弟可知晓师叔在何处？”
容浠将人推开，径直在屋前的石头坐下。
微凉的晚风，吹平了被吓得惊慌的心绪。。
“不知道啊，但横竖是不在鹤鸣山了。”
张向晗着急走近，“这话是何意，师叔同你说过要走？”
“可说了去何处？要何时才回？”
容浠抬头去瞧，“师兄这话问的，师伯和你说这些了吗？”
张向晗一阵沉默，亦是无话可说。
容浠盯着人，眼瞧着其听完这话，整个人气都泄了个干净了。
瞧着也是至少一日一夜没睡了。
也不忍心，继续说些反问的话来。
解释道：“他们二老有心隐瞒，又怎么会单单只瞒着你呢？”
“想来，原本师父和师伯是要一道走的。”
“但师父呢，明显对咱两不放心。”
“必然是他们二老商量好了，一个先走，一个给我们备些东西再走。”
“我早先去寻师父的时候，便看出来了。”
“虽然被熏艾的味道掩饰，但飘散着淡淡的香味。”
“还有屋中弥漫的灵气，必然是师父昨夜炼制了不少灵丹。”
“且品阶绝对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