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那流传于三界世人口中的名号，如今却再一次被人提起。他不再只是凭人幻想，而是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初年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扶泽看了一遍，似是又觉得自己眼花，再次揉了揉眼睛。
顾双闻睨了他一眼：“你眼睛瞎了？”
宋初年呆呆地摇头：“真……真的是玉珩仙君？”
扶泽只是笑：“如假包换。”
有一弟子得到了消息，走上了前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随后恭声道：“宫主、仙君、大师兄，扶楹师姐来了。”
闻言。
“扶楹？”宋初年不解：“扶楹是谁？”
“我们无极宗什么时候有个扶楹师姐了？”
顾双闻怔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谁来了？”
弟子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不解，但只以为他是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是扶楹师姐。”
“宗主先前有吩咐过，若是有人以扶楹名号入宗，便无须禀报他。”弟子顿了顿，又道：“但弟子想着，扶楹师姐身份总归不简单，宫主如今又在这里，所以便前来禀报一下。”
“而且，不止扶楹师姐一人前来，她身侧还跟着两位从前也是无极宗的弟子。”
顾双闻身形一顿。
无极宗的弟子？
他大概能猜到其中一人是谁，但另一人……又会是谁？
身侧的扶泽在听到扶楹二字时，平静的双眸瞬间掀起了一丝涟漪。
“无极宗的弟子？”宋初年诧然不已，掩住语气中的激动，询问道：“谁啊？”
那弟子面露一丝为难之色：“这……弟子也不知。”
他是新入门的弟子，对于从前那些事，知晓的并不多。这些事情，也是他偶然从他人口中了解到的，要不然便是先生授课之时，与他们讲解过。
顾双闻平静地望向他：“晓得了，你先退下吧。”
弟子恭敬地行了个退礼：“是。”
宋初年总觉得要见到熟人了，激动地凑到了顾双闻旁边，笑了两下：“我可以去见见他们吗？”
顾双闻瞥了他一眼：“走吧。”
扶泽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又转身看向扶泽，眼含笑意：“怎么，不一起去见见你女儿？”
扶泽抬眼看向他。
顾双闻又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听她叫我一声干爹呢。”
一句话，似是唤醒了那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扶泽倏尔笑了：“走吧。”
宋初年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的，匆匆跟上他们的步伐。
许久未曾回到无极宗，如今再瞧，却是多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她瞥了几眼周围的弟子，皆是一些陌生面孔，未曾搜寻到记忆中熟悉的人。
但却有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
“江挽！”
“江挽江挽江挽！”
抬眼望去，大老远的就能瞧见一个人拼命挥手个不停。
江挽脚步顿了下，朝着几人走过去，视线在宋初年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了顾双闻，笑道：“顾宗主。”
顾双闻愣了下。
宋初年忙挤开顾双闻和扶泽二人，走上前去，十分震惊：“哎呀，什么宗主啊？”
江挽疑惑地看向他。
“他如今，是飞仙宫宫主，该改口了。”
她神情错愕。
顾双闻望着她，有些恍惚，片刻微笑道：“不要紧。”
他望着眼前熟悉的人，千年前东海那一幕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无人知晓，他瞧见江挽自戕时，内心有多么的慌乱。
顾双闻有时觉得，自己很像个废物。两千年前护不住挚友，一千年前护不住自己的徒儿。
他本就无用。自扶泽被关进噬仙台后，他也被飞仙宫罚了禁闭，那段时间好生消沉，迟迟走不出来，以至于许久许久之后，他才下定决心夺回宗主之位。
瞧见熟悉的面孔，江挽倏地想起来，自己貌似是他徒弟……
洛水内千年，叫她记忆着实有些模糊混乱了，且今日记忆复苏得突然，似乎还有些没有完全想起。
她干笑了下，轻咳一声：“师尊。”
顾双闻一怔，蓦地笑了。
江挽干巴巴地解释道：“洛水内时间太长，有些记不太清，一时没想起来……”
他道：“无妨。”
宋初年诧异看向江挽：“什么洛水？”
话落，他又转移了话题，摊开手掌指了下扶泽：“先不说这些，你猜猜这位是谁？”
闻言，江挽顺着他的动作望去。
两人四目相对。
江挽呆愣了会儿，一声“爹”险些脱口而出。
扶泽笑得温和，一时之间，仿佛千年前噬仙台那日幻境内的男子，那清隽的眉眼又浮现眼前，他温声道：“阿楹。”
江挽看了眼顾双闻，试探性道：“师尊，我能单独和仙君聊几句吗？”
顾双闻颔首：“当然可以。”
宋初年目光僵硬地跟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是，她为什么可以单独和玉珩仙君说话？”
顾双闻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看向路逍遥：“不知剑仙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路逍遥眼眸平静：“本是想来寻宗主，在宗门内暂住几日的。”
他有些疑惑：“剑仙为何不回灵霄宗？”
路逍遥面不改色道：“灵霄宗不熟，相比之下，我更愿待在无极宗。”
顾双闻蓦地笑了：“也好。”
宋初年一边紧盯着路逍遥，一边挪到他面前，而后又突然转头看向了李晴水，惊道：“你也回来了？”
李晴水点点头，礼貌道：“宋三师兄。”
宋初年纠正道：“我是大师兄。”
李晴水：“哦。”
宋初年愣了下，没再说什么，紧紧盯着路逍遥，迟疑着问：“你真的不是陆长遥？”
他面无表情：“不是。”
李晴水奇怪地看了两人几眼，视线又落回路逍遥身上：“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就是陆长遥吗？”
路逍遥闭嘴了。
自他回来之后，从未与李晴水提过自己身份的事，在她面前也没有否认过自己就是陆长遥。故此李晴水只觉得是他性子变了，除此之外，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初年冷笑了声：“你骗我？”
路逍遥拧眉，否认道：“没有。”
宋初年嗤道：“路逍遥这个名字，是你根据剑冢那日说的话，自己编出来糊弄人的吧？”
路逍遥：“……”他可以说，他前生就叫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