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星河隐现，月华如水。
江挽走到了山门，微风吹拂，树影婆娑下，人影静立。
她忙走了过去：“青姒。”
闻声，那人转过了身，声音平淡：“如何了？”
江挽将东西给她，解释道：“这些是锻造护心镜的材料，你先收着，至于方法……”
“我可能得先去一趟魔界，明日再给你。”
青姒默了默：“明日午时，天罡阁见。”
江挽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但没问什么，只应道：“好。”
她看着青姒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脑海中开始思索起扶泽说的话来。
日后自己还要交出护心镜……？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挽百思不得其解。
她还是先回魔界，问问谢无澜护心镜的下落吧。
江挽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在不远处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她微微怔了下，立刻跑到他面前，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谢无澜垂眸望着她，抿了下唇：“担心你。”
江挽顺势揽过他手臂往前走去：“等多久了？”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没多久就是……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又是多久？”
谢无澜在心底默念了遍。
一千年。
“一盏茶。”他说。
江挽点了下头：“那就是很久了。”
两人很快回到了魔界。
殿内摆着几颗夜明珠，衬得室内亮如白昼。
江挽东瞅瞅西瞅瞅，最后看向了坐在桌前处理事务的谢无澜。
她悄咪咪地走过去，俯身在他耳畔，笑了两声：“魔尊大人日理万机，居然还有空去接我啊？”
谢无澜转头望着她：“也不是很忙。”
江挽在他身边坐下：“问你个事儿。”
“嗯？”
“护心镜在你这吗？”
闻言，他怔了下，然后从身上掏出个东西，递到她眼前：“在我这。”
江挽推了回去：“不用了，你留着吧，在你这就行，我还以为被那飞仙宫主给抢走了呢。”
谢无澜：“他们抢不走。”
“我去东海前留给你的东西呢？”江挽又问。
谢无澜手一颤，慢吞吞地掏出了那个熟悉的锦囊摆在桌上，乖巧地看着她：“都在这里，我都给你留好了。”
江挽接过锦囊，开始翻了起来。
谢无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他忽然问：“你喜欢花草吗？”
江挽下意识接话，手中动作没停：“喜欢啊，怎么了？”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五颜六色的。”
“草呢？”
“……草不是只有绿色的吗？”
“如果你喜欢，白色黑色也可以有。”
“……谢谢，不用了。”
江挽摸索半天，眼睛一亮，终于把那本书给掏了出来：“找到了！”
谢无澜继续问着问题：“你喜欢小动物吗？”
江挽愣了下：“……喜欢啊，怎么了？”
他仍然望着她：“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她想了会儿：“小猫小狗都可以，其实我想养只鸟，叽叽喳喳的，更热闹点。”
谢无澜弯了弯唇，正欲开口，却被她打断。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他默了默，道：“有时候一个人待在魔宫也挺冷清的。”
江挽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想养些花花草草小猫小狗？”
谢无澜认真纠正道：“是你想。”
“好吧，是我想。”江挽笑了两声，开始翻起手中的书。
谢无澜静静地望着她。
时间不知无声流逝了多久，久到江挽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猛然抬头，便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无澜摇了下头：“没有。”
话落，他又忽然倾身抱住她，将脑袋埋在了她颈窝，轻声问：“如果又要开战了怎么办？”
江挽愣了下：“你想攻打仙界？”
谢无澜：“……”好神奇的脑回路。
他被逗笑了：“没有，我只是问问。”
“你肯定有事瞒我。”江挽推开他，紧紧盯着他：“说吧，什么事？”
谢无澜默了默，平静道：“神魔谷封印有异动。”
“我今日，将三长老唤来了。”
江挽有些不解：“神魔谷封印，你唤他来做什么？”
他解释道：“他的徒弟是剑仙，如果到时候我不在了，可以护住你们。”
她呆呆地看着他：“什么叫做你不在了？”
谢无澜没有说话，双眸黑如浓墨，平静无波，静静地盯着她。
一时之间，江挽仿佛又觉得回到了初见时。
他一开始，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
杀意都藏得很深很深。
气氛寂静得可怕。
她内心“咯噔”了下，下意识想起身，却忽然被他扼住手腕。
他有些紧张地望着她，嗓音温和极了，很轻很轻：“不要怕我。”
江挽一怔。
谢无澜握住她的手，缓慢放到了自己脖颈处，又带着往下，最终摸到了锁骨下那一块诡异的黑色诅咒。
他安静地望着她，唇角微动：“邪咒，已经压制不住了。”
“自我拔出不邪剑起，那一天便迟早会到来。”
江挽指尖蜷缩了下：“我……不是给你本源之气了吗？”
谢无澜没接她的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脑袋更低了些，喃喃着：“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睫翼轻轻颤了两下：“谢无澜，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离开你？”
他摇了摇头：“我是怕我会离开你。”
“为什么？”
“那就没人可以保护你了。”
江挽认真说：“我现在也很厉害，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谢无澜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会有人把你抢走，你去保护别人了怎么办？”
江挽：“……”
她叹了口气：“你不会死的。”
他问：“为什么？”
“没准……还有一个办法呢。”江挽笑了两下，伸手戳了戳他胸前那硬邦邦的东西：“这个。”
谢无澜给它拿出来，是护心镜。
“护心镜……？”他有些茫然。
“你忘啦，你还可以成仙。”话落，江挽忽然又苦恼起来：“不过，这个好像很疼很疼。”
他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希望般，眼底陡然亮起了一抹光：“真的可以吗？”
江挽怔了下：“你先别着急，我明日去无极宗问问我爹。”
他又握紧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她抬眼望着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