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鸿是和宁安如差不多时间接到的电话。打电话来的不是周俊峰，而是省招办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
他带着酒意走到阳台接通，下一秒脸色就变了，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只问了一句：“状元是谁？”
但电话那头的人拒绝了。因为状元的信息是保密的。
与此同时，屋里的徐慕也收到了短信。“叮”的一声，让徐妈和丁瑶一个激灵。
“来了来了，快看看是多少？是不是状元！”
“那还用说，50多万的家教呢。他不做状元，谁还有资格…”
三人挤在一起。徐慕打开信息。
仅1秒钟，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只剩下徐爸咕咚咕咚喝啤酒的声音。
“干什么都不说话？”徐爸醉醺醺地大声问，“到底多少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徐慕小声地回了句：“660分，全省第50。”
“什么！”徐爸当场就火了，一把将手中的啤酒瓶砸在地上，啤酒瓶爆裂的声音把三人吓了一跳。
“才50？老子这么多钱就打水漂了？”
“妈的，白给你找这么好的家教了。这钱还不如让老子去买彩票！”
丁鸿从阳台走进来，脸色铁青。
堂堂一中，只有一个人进入全省前50。唯一的一个，还正好就是50名。
这简直是一中历史上最差的成绩了。
现在他迫切想知道状元是谁。如果是牛比还好，可千万不要是南北，否则自己的提拔就基本没戏了。
至于徐慕…哼…
丁鸿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死死盯着徐慕。徐慕却心虚地把目光闪开了。
最后一阶段，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在徐慕身上投入的资源堪称全国顶级。
一中历史上从来没有对一个学生这么上心。南北和牛比，谁家有这样的资源，还不都是靠自己。
结果徐慕就拿出了这种成绩。他对徐慕失望到了极点。
屋子里安静了两分多钟，丁鸿才缓缓开口：“徐慕辛苦了，全省50名已经很不错了。”
“今天就到这吧。丁瑶我们走。”
说完，他二话不说拉起丁瑶的手就往外走。力道很大，抓得丁瑶生疼。
徐妈还想说什么，被徐爸一瞪，也就闭嘴了。
这时赵萍打来了电话。徐妈突然慌张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和赵萍说，干脆就没有接。
省电视台。
祝芸看着手表上的9点20分，心里已经十分焦急。候选人的成绩一个接一个出来，状元到现在还没着落。
牛比和南北成绩出来的时候，祝芸心中燃起希望。结果一问，两个人竟然并列第2。
那状元到底在哪里？
“姜鹿和徐慕呢？电话打通没有？”祝芸皱眉看向赵萍。她知道这两个人都在赵萍手上。
刚才省前50出来的时候，赵萍就只联系了徐慕，没有联系姜鹿。
导致祝芸对姜鹿的成绩一无所知。
赵萍这会很慌。
一开始状元还没出来的时候，她洋洋得意，觉得徐慕拿状元的可能性很大。
但一听说南北和牛比是688分，她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徐慕对下来只有650分，怎么跟688分比？
那牛比和南北也是，真实成绩和预估分差那么多。这两人怎么对的答案。
想到这，她又打了徐妈电话，还是没人接。平时自己的电话徐妈都是秒接的。
“还是没接。”
“放心吧小祝。我猜徐慕是在庆祝夺冠，没看到电话。”
“一会就会回过来。”
这话，她自己都有点心虚。
祝芸点点头，又问：“姜鹿呢？”
“打不通。”赵萍敷衍道，其实她压根儿没打。她也没把姜鹿已经签专访协议的事告诉祝芸。
预估640分的人，签不签、和谁签一点都不重要。
到9点40分的时候，祝芸已经急地在会议室来回踱步。目前只剩下三、四个人成绩还不知道了。
文慧心偷偷给姜鹿发了信息，但姜鹿没回。她是真的没看到，因为她一直在和医生沟通姜百川的后续治疗。
赵萍每隔一分钟给徐妈打电话，到现在已经打了30多个，也没有一个接通的。
祝芸不耐烦，把自己手机扔到赵萍面前：“用我的打！”
“没用的。”赵萍不情愿地拿起祝芸手机，“她们肯定是没看到，不然绝不会…”
没想到，电话在“嘟”了两声后，居然接通了。
赵萍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什么意思？不接我的电话？”
“怎么？难不成考了状元，就想偷偷和别家媒体签协议，故意躲着我？”
电话那头的徐妈听出了声音，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就硬着头皮直接报了。
“50名！”赵萍一吼，周围人都憋着笑看向她，那眼神充满戏谑。
有的人已经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了。
赵萍觉得脸都丢尽了，顿时火冒三丈地冲着电话喊：“妈的，你们家徐慕是废物吗！”
“50万元砸下去，竟然就只考了50名！”
徐妈也来脾气了：“你说谁是废物？”
“那可是全省50名！”
“你儿子就考了个大专，居然还有脸说我们徐慕？你算什么东西！”
两人对着电话互骂起来，一时间会议室含妈量极高。
祝芸知道了结果，也没有耐心听她俩对骂，又把目光对准了剩下的人。
她已经心如死灰。
看来这次的省状元是不知道哪里杀出来的黑马，所以被她们忽略。
她已经在思考一会怎么向台长检讨了。
这时，一个女记者捧着pAd匆匆推门进来。
“芸姐，状元在网上被人曝出来了！”
“就在京曦市第一医院，你快看！”
京曦市？
祝芸颤抖着双手接过pAd，是一段视频。配文：“据说这是今年省高考状元，有人认识吗？”
视频不算清晰，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顿时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表情仿佛劫后重生般兴奋。
“姜鹿！是姜鹿！”
“那个抱着姜鹿的是京曦市三中校长宁安如！”
她转向赵萍，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喊：“状元可能是姜鹿！赵萍，她是你的人！”
“快核实！”
“哈哈，看来咱们押对了！”
还在吵架的赵萍顿时懵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啊！”祝芸催促，但她越是催，赵萍越是一动不动。
祝芸察觉出了异常，赵萍那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模样，让祝芸的心又慌了起来。
“赵萍，到底怎么了？”祝芸强压着不安，冷静问，“你老实和我说！”
赵萍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我去晚了…”
“她…已经和别人签协议了。”
“什么！！！”祝芸额头青筋暴起，那如修罗恶鬼般的表情吓得赵萍不知所措。
感觉她随时会冲上来揍赵萍。
“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台里还能运作一下！”
“你这晚辈…对前辈这么凶干什么！”赵萍回怼，“这也不能全怪我啊！”
“我手上还有一个徐慕，我忙得过来嘛！”
“不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怎么安排的工作！”
祝芸简直气得要吐血。她坐下来深呼吸几下，又问：“那姜鹿和谁签的协议？”
“不知道！”赵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祝芸眼睛都红了。堂堂新闻女王，她是很久都没有这般失态过了。
下一秒，一个温柔但决绝的声音响起。
“和我。”
角落里，文慧心迎着赵萍惊愕无比的眼神，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