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法天境的浓雾包裹的瞬间,白岁欢和李牧逐渐意识模糊,眼前的世界一点点陷入黑暗。
恍惚间,白岁欢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无形的压迫,将她困在寂静的深渊中,任由无边的浓雾吞噬。
白岁欢和李牧警觉地背靠背站着,四周的空间仿佛在不断地缩小。
李牧试图带着白岁欢挪移出去,然而每次动作都撞上无形的屏障,似乎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在排斥他们的存在。
浓雾的侵蚀压迫着他们的感官,留给两人的活动空间已经所剩无几,只能背靠背贴得更近。
就在这时,白岁欢突然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气味,似乎从雾中飘散出来。
那气味闻起来幽幽的,带着一种莫名的甜腻,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昏昏欲睡。
她敏锐地意识到不对,低声提醒道:“李牧,小心点,雾里有让人昏睡的气味。”她迅速扬起汉服的水袖,捂住了口鼻。
李牧也嗅到了那股味道,眉头微皱地回应:“这种味道我在北务镇曾经闻到过,记得那时候是一处被遗弃的井口。当时没觉得怎样,可这次……”
他顿了顿,警惕的神色中透出一丝担忧,“显然这味道不简单。”
然而,浓雾中的气味越发浓烈,两人逐渐觉得体力在一点点流失。
白岁欢只觉得头脑越发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拉扯着她的意识,慢慢沉入深处。
她努力地想唤醒自己的意识,但越来越虚弱,心中仅存的意念也像是被浓雾掩盖了。
与此同时,她还能感受到背后微弱的呼吸声,意识到李牧仍在身旁,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牧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虽然他尽量保持清醒,但终究抵挡不住迷雾的侵袭。
两人终是支撑不住,双双晕倒在法天境的空间中。
班主随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法诀,笼罩在他们周身的浓雾越发浓密,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把二人紧紧包裹起来,使他们彻底失去逃离的机会。
他在李牧和白岁欢晕倒后,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微笑。
他注视着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人,眼中透出几分冷漠的得意。
片刻后,他微微侧头,对站在旁边的楚涵轻声说道:“去把传承物拿来。”
楚涵闻言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但他迅速点头,表情瞬间回归平静。
班主观察到楚涵的瞬间反应,满意地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抹赞许。
这正是他需要的服从状态,不带任何质疑和多余的情绪。
楚涵在他的安排下,已经成为一个完全听命于他的工具。
楚涵在班主的示意下转身离开房间,步伐平稳而整齐。
他朝储物间走去,脸上虽然毫无波澜,但心里却隐隐掀起一丝微弱的波动。
随着每一步走近储物间,楚涵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迷蒙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方才的酬神戏演出,那台上挥汗如雨、尽情释放自我的一幕幕影像,在他内心深处激起了某种微妙的悸动。
当楚涵靠近储物间,四周的寂静中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伸手推开门,缓缓走进一个暗红色木架林立的房间,房间中一股陈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木架上堆满了各种比他年纪还要大上几轮的器物,每一件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楚涵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一只雕花木盒上。
那木盒静静地置于架子上,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与印花。
盒盖与盒身之间密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滴水不漏,坚不可摧。
它不显山不露水,但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
楚涵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了起来,手指触碰到盒身时,一股凉意透过指尖直达心底。
这只木盒,传承了他们这个戏班子不知多少代班主,他很清楚这是班主地位与权势的象征。
楚涵知道班主对这件传承物的珍视,甚至远胜于其他任何物品。
此时,这只木盒在他手中似乎有着惊人的重量,几乎承载了无数年的秘密与诡谲。
他缓步走出储物间,重新踏入灯火阑珊的过道,周围安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
楚涵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回忆起自己在话剧班中努力争取的种种,为了能得到班主的提拔,为了能够站在舞台上与观众互动,他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心血。
然而,台上那短短几分钟的演出时间,却是他内心最渴望的时刻。
就在方才短暂的清醒中,他曾一度期待自己也有机会不被隐藏,能堂堂正正地展现自己的能力,成为真正被认可的存在。
楚涵深吸一口气,心中一阵轻微的挣扎,但这一丝挣扎在班主命令的束缚下渐渐消散,他的意识再次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主导。
他捧着木盒回到班主身边,面无表情地将它递交过去。
班主接过木盒,目光深邃而冷峻地看了楚涵一眼,仿佛在赞赏他方才的服从与谨慎。
班主的目光中,既有掌控一切的自信,也有对楚涵这个“作品”般得意的神色,仿佛楚涵已经完全被他调教成了毫无自我意志的“棋子”。
楚涵在班主的注视下,恭敬地低下头,嘴唇微微开合,轻声说道:“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下次也能够登台演出。”
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唯一的愿望。
每当回到理智状态时,他的心中便会被这份执念所充满。
班主冷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知晓,楚涵的意识已被操控得足够顺从。
这种时候,给他一丝希望,反而会让他更坚定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在班主的眼中,楚涵不过是他手中操控的一枚棋子,一个可以随时利用的傀儡。
而楚涵的微弱反抗,更是显得可笑至极。
班主缓缓打开盒子的盖子,手上的动作分外谨慎,生怕惊扰了盒中的秘密。
这木盒的表面雕刻着一条条细腻的符文和雕刻印花,将其中的物件封存得严严实实。
随着盖子揭开的一瞬间,盒内的物品赫然呈现在班主眼前:那是一只普通无奇的碗,外表毫不起眼,没有丝毫的装饰。
若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就是一只平凡的老旧碗。然而,在班主眼中,它是无价的“传承物”,更是历代班主所保守的秘密。
当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碗上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碗的表面竟闪烁起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并非刺眼,反而柔和而圣洁,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微微泛着光芒的碗反射出的金光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每一道光线都像是有生命般在空气中流淌,将班主的脸庞映照得格外神秘。
金光如流水般溢满了房间,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微微颤动的能量波动,使整个空间变得神圣而肃穆。
班主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
这个传承物是他拥有至高力量的根源,以及掌握整个戏班子的最后手段。
它带给他不仅是增强的法天境力量,更是一种无法触及的控制感。
凝视着碗,他仿佛在和它对话,默默地沟通。
此刻,他再度激活了法天境,将空间的力量调动到了极致,确保整个房间完全被封闭。
金色光芒瞬间包裹了法天境,整个房间都在金色的法天境范围内。
而更强大的金光依然在碗上跳动着,充满一种超然物外的力量。
缓缓地,班主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碗的碗口对准了房间中央昏倒在地的白岁欢和李牧。
碗口正对着两人昏迷的身体,班主的双手微微抬起,手指做出一个奇异的弧度,整个人像是在做一种祭祀活动一样。
随着他姿势的变化,碗中的光芒陡然一亮,仿佛回应了他施加的力量一般。
光芒骤然从碗口射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瞬间将李牧和白岁欢笼罩其中。
随着金光的覆盖,昏迷中的两人身体微微颤动,四肢逐渐从地面漂浮而起,悬浮在空中。
班主的神情未动,眼中却透出一抹阴冷的得意之色。
他缓缓加深法天境的控制,奇怪的言语从他口中低声响起,这种言语并未被收录在这个世界上,但却与碗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此时,光芒愈发炽盛,金色光束包裹住了白岁欢和李牧,二人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似乎随时可能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随着最后一声言语结束,碗口的光芒猛地收缩,二人的身影瞬间被吞噬,彻底消失无踪。
碗中再次恢复平静,只余下一缕淡淡的金光在碗底隐隐闪烁,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然而,班主知道,李牧和白岁欢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被彻底囚禁在碗的内部世界之中,成为了他永恒的囚徒。
班主满意地凝视着碗中的金光,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轻轻地将碗重新放回木盒之中,盖上盖子,符文再次闪烁,将碗牢牢封印在内。
法天境内的空间恢复了安静,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拿起盒子准备离开房间,又再一次打开盒子看向碗底。
他心中暗自庆幸,又一次成功将潜在的威胁彻底消除。
班主得意地看着碗中的金光逐渐消散,俯身细细打量,碗底竟渐渐浮现出李牧和白岁欢的身影。
两人虽已置身碗中,但并未有所察觉,他们看似正悠然沉睡,靠在后台的门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劳累的巡演。
碗中,似乎构成了一个如同现实世界的全新空间。
整个庙会以及戏班子甚至整个世界都被巧妙还原在这个小小的碗中,连细微的光影变化都惟妙惟肖。
碗中,两人头靠着门彼此相依,安静地坐在一起,似是等待着什么。
光线从头顶流泻下来,在他们的脸上洒下一层温和的色彩。
白岁欢微微皱眉,眼睫毛轻颤,似乎正陷在一段朦胧的梦境中;而李牧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触摸着身侧的地面,表情也带着一丝不安的紧张。
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休憩,丝毫未察觉到已被困入一个虚假的空间。
碗中的世界,吵闹而诡异。
时间没有静止,整个空间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旁边来后台探班的私生饭满脸鄙夷的看着他们两个。
整个世界被仿照地出奇的一致。
每一根木梁、每一张椅子都精细呈现,完美到让人无法分辨真伪。
班主此刻微微一笑,心中对自己的得意之作颇为满意。
自他得到了这件传承物,便深知这碗内空间所具备的力量:它不仅能够模拟真实世界,还会重塑被困者的记忆,让他们相信自己仍在现实之中,从而任凭班主操控。
忽然,白岁欢悠悠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头脑尚有些迷糊。
她转头看见身旁的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轻声道:“李牧,快醒醒,咱们是不是在后台睡着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进后台时的一刻,完全不记得自己曾遭遇过法天境的困境,更不会想到眼前这戏班后台竟是碗中空间。
李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困惑地环顾四周,见依然是他们熟悉的后台,便笑着回应:“嗯,可能是这几天跑得太累了,靠着就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从地上坐起,拉了白岁欢一把。
两人站起来,四下望去,周围都是演员和粉丝的见面现场。
“奇怪……咱们要找的那个演员在哪呢?咱们要干什么来着?”
白岁欢低声嘀咕,脑海中却毫无警觉之意。
好像这只是普通的下午普通的去后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来这里。
但很快她想了起来,原来她和李牧看到那个演员表演的很好,想要一个签名。
此时碗中的世界丝毫没有任何异样,令她放松了戒备,觉得只是大家暂时离开舞台。
李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可能都去休息了吧,咱们再到里面去看看。”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袖,便步进后台,四处打听着那个演员的位置。
白岁欢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难道平日里的后台都是这样吵闹吗,怎么感觉和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她的声音被吵闹的空间吞没,显得格外轻微。
虽然周围的环境一切如常,但她心中隐约感到一丝违和,仿佛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此时的班主正俯瞰着碗中景象,看着白岁欢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嘴角不禁扬起冷笑。
碗中世界能够复刻一切细节,甚至微小到音响的回声和布景的色调。
这样设计正是为了令被困之人无法识破真假,困于幻境中循环往复,直至失去挣脱的力量。
李牧则无比镇定地拍了拍白岁欢的肩膀,笑道:“可能人家名气大,那些粉丝都在找他签名。”
他若无其事地向里面望去,然而一个小小的后台挤满了人,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这微妙的感觉很快被表象打消。
白岁欢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异样压下,随即跟随李牧朝后台走去。
班主透过碗注视着他们二人内心的挣扎,得意地笑着。
他知道,即使他们察觉到异样,也永远无法逃出这个碗的囚笼。
碗中世界与现实看似无异,却暗藏迷局;他们所有的思维、行为、反应都被碗中世界限制、引导,宛如蝼蚁困于瓶中,无论挣扎多少次,都只能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