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汽车的鸣笛声。
没有驱散,围观的孩子,反而吸引来更多的人前来围观。
黄家村,本来就地处偏僻,最穷的村,村里难得来一次外人。
在这种时代,交通工具基本靠走的时代,又有几人见过,能不吸引人吗?
云峰他们回来的又不是时候,早上下地的回来吃午饭,几乎全部在家,聚拢在一起,看着小轿车,围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
“是不是,什么领导过来了,快去找黄队长。”
“肯定是大领导,这种小轿车,我只在县城里,见过领导坐过车。”
“可不是,这个车牌都没见过,小轿车看着多威风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车子实在无法再往前移动,云峰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他脱下西装。
从后备箱取出精心准备的礼物,又扛起一袋白面放在肩膀上,迈着大步,走向原主家。
两名司机见状,赶紧将车停好,要帮忙,云峰拒绝了。他们只能从后备箱,拿出其他物品,紧随其后。
依照原主记忆,云峰找到,原主的家里。
与记忆中的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一栋破旧的三间土胚房,屋顶铺着稻草,土胚房四周建了围墙,绕着房子四周而建。由于年久失修,部分土坯已经脱落,显得摇摇欲坠。
政策日益完善,但原主家的境况却愈发艰难。这些年,家中的亲戚全都断绝了往来。大伯、姑姑家,舅舅、姨家,为了不受牵连,甚至登报宣布断绝关系。
院子虽显破旧,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白母是个勤于持家的妇人。
白母正在厨房忙碌煮饭,听到动静后走出厨房,见到云峰进门,并未认出他来,而是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妈,我是云峰啊!”云峰跪在黄母面前,磕头流泪,激动地说道:“妈,我是云峰,我回来了。这些年,让家里跟我一起受委屈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无时无刻不在想家。”
“儿啊,你这些年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啊!”黄母见到云峰后,昔日的怨怼和抱怨早已化为烟云消散,再多的苦,又怎比得上儿子归来的喜悦。
她默默流泪,手却不停拍打着儿子的身体,始终一言不发。云峰则跪在母亲脚边,将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悲伤与愤怒。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村民,纷纷趴在围墙上,当听到这竟是黄家失踪多年的小儿子,他们惊讶万分,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并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哟,那不就是黄云峰吗?看来真的发财了,黄家以后可有福享喽。”
“可不是嘛,开着小轿车回来的,那车以前可是领导才能坐的。”
“不是说黄家小儿子已经……”
“嘘,可别瞎说,要是让他们听见,小心找你算账。”
黄父等人刚从田里劳作归来,分产到户的政策,也让黄家分到了田地。由于黄家成份不好,村里故意将最贫瘠的地块分给黄家,这些田地还分散在各处。
不同于其他家,田地全集中在一块,因为黄家的田地分散各处,打理起来非常麻烦,所以黄父他们,回来的比也就较晚了。
他们刚回到家,就发现村里的人又聚集在自家院子四周。
他举起手中的锄头,开始驱赶,同时嘴里不干不净地嚷道:“滚滚滚,又来我家干什么?告诉你们,现在可不流行批斗那一套了,国家都不管了,你们再不走,我就去报警。”
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后退,一边求饶一边喊道:“老黄头,我们可啥都没做?咋就不让人说话呢”
“老黄头,你小儿子回来了。”
黄父对一点都不相信,多年音讯全无的儿子怎会突然回来。肯定是处理人又拿他来开涮,扔下锄头,气冲冲地走回自家院子。黄家其他人赶紧跟上。
黄父一进院子,便看到一个年轻人跪在自己老伴跟前,老伴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打骂着年轻人。年轻人却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他走近一看,就是自己那失踪多年的小儿子,他冷哼一声,直接走回堂屋。黄大哥,看了看走进去的老爹,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弟。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若非小弟牵连,他不会失去工作,小妹不会没有高中毕业就辍学,大姐也不会离婚带着女儿独自生活。
可是怨,早已经被这些年,劳累的磨平了棱角,他也不再理会云峰,而是让自家媳妇,去锅里拿饭,开饭。
黄大姐跟黄小妹也刚到家,两人拿着扫把开始赶人:“没脸没皮的东西,这么喜欢人家扒墙头,怎么不摔死你们,摔死们,我肯定到你们家喝酒去,还要在你们坟头上泼粪,赶紧滚。”
进到院子,她们也没有说话,直接去厨房,端着菜,放在饭桌上。黄父见到家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把烟袋在凳腿敲了敲:“还不滚进来吃饭,丢人显眼的玩意。”
云峰明白这是原谅自己了,他迅速站起身,假装因久跪而膝盖疼痛,差点站不稳的模样,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母走向饭桌。
坐下后,家里的午饭很简单,都是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未见一丝肉腥,主食是小米粥。有的见到云峰一家已经开始吃饭,纷纷离开,有的则是继续扒在墙头上。
吃过饭,黄父点燃烟袋,目光转向默默坐着的云峰:“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家里?”因为你,你大哥丢了工作,你大姐离了婚,你小妹也未能继续学业。
“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死在外面也就一了百了,何必在回来”
云峰满脸愧疚地对着黄父、大哥和小妹深深鞠躬,说道:“是我年少无知,是我连累了全家,实在对不起。”我也想与你们联系,可是当时不敢啊!
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为了吃饱饭,只能与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