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蹙眉看向坐在自家客厅声泪俱下,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旁的妻子自打这个不速之客登门后,全程冷着脸,到后面听到对方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委屈和诉求面色更是变得不善。
“喻友毕竟是你生父,打断骨头连着筋,既然监狱那边打电话让你去接他,你照去就是,以后让他好好找份工作,有手有脚日子总能过下去。”
要不是自身涵养过硬,周父只怕此刻的表情不会比妻子更好看,他们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可这孩子还是痴缠不休。
表面上说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生父,实际却是想让他们帮忙和监狱那边对接,把喻友打发掉,真是笑话!
喻文清怎么会看不出夫妻两人想刻意撇清关系,不再搭理她。
可她现在深陷学校舆论的漩涡,每天对面同学异样的眼神就已经心力交瘁,要是那个所谓的生父从监狱出来,必定会成为她的负累。
母亲在世时虽然鲜少提起自己丈夫,可从她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到知事年纪的喻文清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生父,印象就是油嘴滑舌好吃懒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一个人从牢里出来,绝不会如周父说的这般轻巧,只怕会将她吞得连渣都不剩。
“我自小都没见过父亲几面,在我心里与陌生人无异,况且我现在和文溪住在救助中心,真将父亲接过来,也没法安顿他。”
“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您二位再帮帮我吧,等毕业以后工作稳定下来后面的事我再自己解决。”
喻文清努力止住哭声,红着眼眶说得情真意切,可早已看清她为人的周父周母无动于衷。
见丈夫还顾及脸面不愿说重话,周母却没这个顾忌,这段时间她放下事业每天和好友外出旅游散心,脑子变得更加清醒。
对面前女生这唱作俱佳的表演,只剩下浓浓的厌恶,心机深沉贪心不足不知感恩!
既然非要上赶着自找没脸,那她说什么都不为过:“今天我希望是你最后一次上我周家的门,这几年我们自问做得问心无愧,虽然没住在家里,但也是有吃有喝的安顿好你们姐弟,钱从来没少过。”
“不要拿你母亲来道德绑架我们,要不是你母亲在信中从未提及她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父亲原来是个诈骗犯,我和老周是绝对不可能把你们姐弟带回家!”
周母表情冷漠,丝毫不顾及对方倏然间苍白的面色继续道:“而你,喻文清……”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要觉得惊讶,早在几年前你们姐弟搬出救助中心的前一晚我们一家人就已经得知你生父是个什么货色。”
“以前觉得他是污点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抹掉,所以缄口不提,现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是因为你自私自利怕成为自己的拖累,可这又关我们什么事?”
“今天话就放这儿了,往后你再登我家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哦,也不用我不客气。”周母神色高高在上:“我们这套房子马上就会卖掉,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连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机会都没有。”
“把你所有的妄想收回去,现在自己离开,不然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刚刚夫妻二人在商量搬家事宜,听到门铃声以为是约好的的搬家公司的人提起过来看情况,没注意就开了门,没想到是她。
喻文清目光呆愣的看着周母嘴巴一张一合,优雅的面容狰狞不已。
她在登门前设想过各种情况,可唯独没想到所谓的体面人说起来话来能这么难听,将她踩在地上践踏。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客气,正好把之前在周家姐弟身上吃的亏一并讨要回来!
待人以示弱的表情变得嘲讽,多年的伪装彻底被她撕碎,穷山恶水出刁民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喻文清对那些吵架的话术驾轻就熟。
“自觉高人一等的元女士,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把我们姐弟接过来时那副舐犊情深的样子,这才过了几年就全忘了吗?”
“我父亲是什么人我知道又怎么样,知道就一定要和盘托出吗?啊?是你们太愚蠢太天真,做事之前查都不查,既然当了老好人就活该受着我这个诈骗犯的女儿和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们还是要庆幸自己儿子女儿脑子比你们好,要是真和我这个诈骗犯的女儿打成一片,有得你们哭的!”
“还有……”
喻文清温和的表皮下不堪的一面此刻暴露无遗,面色苍白的人调转了边,勾起唇继续往夫妻两人的痛处击打。
“周予念周宜安两个为什么不愿意住家里,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吧。”
“儿子女儿成年后马上就搬到外面去住,一刻也不想和你们这对父母住在一个屋檐下,还真是可怜啊。”
“有你们这样一对滥好人冤大头父母,为了别人家孩子忽视自己家孩子的感受,屡屡委屈他们。”
“换成我,我也不愿意和你们住在一起。”
“怎么样?被自家孩子疏远的感觉不好受吧?这才刚开始呢,信不信你们搬家远离救助中心,周予念周宜安他们除非必要连家都不会再回。”
“怎么样?有我的应该没错吧?”
嘴角泛着讥讽,恶劣的勾勾唇,表情扭曲。
周母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弄这么个东西回家,还好吃的好喝的供着。
怕她初来不适应心里有疙瘩,还多次委屈自己孩子,周父也没比妻子好到哪里去,表情万分难看。
这些年职位步步高升,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可此刻却被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小辈指着鼻子教训,偏偏这些话他居然无可辩驳。
心里也为自己以前做的事感到惭愧。
喻文清见夫妻二人此刻如吃苍蝇般恶心的模样,畅快无比,这么多天积压在心里的郁气被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难听话谁不会,周家夫妻这样的体面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在离开之前正待再说几句刺激二人的话。
啪!啪!
得意的笑容僵在嘴里,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刺痛脸看向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花的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