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广场中心。
暗夜如墨,黑沉沉压在头顶。
晕黄路灯交织着白炽灯,车子打来的强光灯拉割剧烈的刺激和割裂感。
中心围成一个圈,三辆顶级豪车大体围成一个圆圈。
犹如三头咆哮的钢铁巨兽,绕着那小小的圈子飞驰。
一圈一圈,三驾车依序猛踩油门,你追我赶。
跑车排气管爆发出轰隆、轰鸣声。
暗夜,是一切罪恶衍生的开始。
温漓鸢站在圈子外围,光是听着人群的吆喝、叫嚷声便深觉耳鸣。
只因为这些人口中清一色喊的是,“碾过去,碾过去.....”
身旁的人大多染着轻易叫不出口的发色,和一些出奇难理解的发型。
温漓鸢稍微伸出头,看到水泥路已经被车轮卷过一圈一圈的车轮印,竞走的豪车轮子剧烈摩擦出飞驰的火星子。
溅落,将水泥地涂抹上黑印子。
一架车里甚至有人将大半个身子伸出车窗,右手拿着枪朝天扫射,左手扒着车窗。
她才看清,围成圈的里面有人。
有四五、六个人,大概,因为她只看见了站着的。
那些人耷拉着脑袋,不是她的错觉,那些人在发抖。
车轮一圈圈压过,一架车底逐渐氤氲出蜿蜒绵长、猩红血迹。
温漓鸢眸子睁大,整张小脸被黑色头巾遮得严严实实,只些微露出清丽的眸子。
叫喊声剧烈,呐威声一阵高过一阵。
温漓鸢瞳孔剧缩,与周围格格不入。
肩膀一沉,被人推进了那个嚣张至极的红圈,脚步踉跄几步,入目便是满目的猩红刺目,温漓鸢手指骨冰凉,眼珠睁大,低眸看着自己脚边断了只手臂的男人。
男人面色扭曲痛苦,满身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
温漓鸢脑袋机械性扭转、眸子生硬看向将她紧围成一个圈的车子。
这些人的面容全是穷凶极恶之徒,目露凶光。
副驾驶座位置车窗打开,温漓鸢眸子轻颤,看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
温辞卿。
男人一身黑色皮衣裤,面上戴了黑布面巾,只露出一双黑漆漆、残忍的眸子。
男人坐在一架极其张扬的火红跑车中,神态矜贵,嚣张狂傲。
他是领头车......
是主导者。
温漓鸢周身寒凉,移开眸子却突然撞见一车直接朝倒地人身子碾了过去.....
脚步迅速后退几步。
“滴——”
一道刺耳的鸣笛音。
温漓鸢呆滞回眸,正好对上车内温辞卿冷沉的黑眸,她似乎看到男人瞳孔剧烈震缩了一瞬。
指骨拨着方向盘朝她冲了过来.......
大脑瞬间空白,身子下意识朝右边空地闪躲。
“砰!”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彻,温漓鸢脑子震出回音,火红跑车撞上白色超跑,将白车撞出一个大洞。
是她刚刚站的位置。
温漓鸢下意识看向他,男人身子在驾驶座上,长腿一伸给她开了副驾驶车门。
整个过程只有两秒钟的时间,但是温辞卿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车门开着的方向完完整整的对着她。
周围静寂下来,早前疯狂叫嚷的人群下意识住嘴。
被温辞卿撞车的人,甚至急忙下车给男人赔礼道歉。
只有躺在地上时不时闷哼出声的伤员。
“上来。”
见人半天不动,温辞卿装作耐心告罄,作势要关车门离开。
温漓鸢头皮一紧,急忙上车,关车门。
晕黄灯光下,她看到这些A城的人全都一个神色死死的盯着她,温漓鸢下意识攥紧安全带。
跑车发出暴逆轰鸣声,男人发动车子,直接朝着圈内人群撞了上去。
“不要!!”
温漓鸢喉咙叫出破音,眼睁睁看着人被坐的这辆车撞飞,飞到挡风玻璃上,又跌落下去。
一束束鲜红,斑驳的血液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
整个世界一片红色,跑车疾驰离开,身后阵阵高呼的叫嚷声不绝于耳。
温漓鸢不可置信,浑身血液凝固。
被撞的那人绝对很危险,被撞在玻璃上时眼珠子还死死的瞪着她........
温漓鸢心脏像是被冻住一般,僵硬侧眸看谢九肆。
男人早扯下了面上的黑布,周身没有一点死了个人的恐慌,甚至就连一点的害怕都没有,心情不错的燃了支烟。
“你 是 温 辞 卿?”
温漓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但是她只知道喉咙沉得厉害,是一个字一个字问出来的。
温家,温家这样身家的人,虽然从小就看惯了底层人命的低贱,对温家来说这根本没什么值得好说的。
但他是温辞卿啊?
她心口突然被锥了下,眼眶莫名涌上热意。
温漓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温辞卿可能早就变了。
如果下一次他要杀的人是她呢?
温漓鸢全身发凉,蜷缩着身子往窗边靠了半截。
温辞卿面色柔和下来,手指腹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身上的衣服和男人一瞬间儒雅的表情,怎么都搭不上边。
轻飘飘睨温漓鸢一眼,女人脸色惨白,唇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上的纱巾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在脖颈上。
温漓鸢没身份值得他解释。
“不是我,你就血水横流了。”
男人嗓音低沉,半敛着的目光看不清情绪。
手机震动一秒,看一眼信息随后将信息删除,单手开车,一手将手机卡掰成两截,扔到窗外。
“死的又不是你,慌什么。”
温辞卿凉声道,狭长眸子冷淡睨她一眼。
那样儒雅、绅士的人怎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温漓鸢看男人扔手机卡的动作,以及先前蒙面的行为,心底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她不敢问,怕被杀人灭口。
“有点应激反应。”
温漓鸢声调还在发抖,脸还是一样的惨白。
“胆子这么小,来A城做什么?”
“接了定制旗袍。”
“多少钱。”
“30万。”
笑,语气里的冷更是压也不压不住,“30万就能买你条命了,你命挺......。”
温辞卿骂她,温漓鸢没反驳,现在的温辞卿和她过往认识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呢?你来A城做什么?”
温漓鸢仔仔细细打量着温辞卿的神色,一点异样也不想放过,倏然间温辞卿面色沉下来,黑眸能沉出水。
“漓鸢,想活久,就闭好你的嘴。”
最后,温辞卿将她送到机场,自己开车离开了。
她紧赶慢赶总算是坐上最后一班回港城的飞机,直到落地温漓鸢还觉得像是梦了一场。
三天后。
“穿着你的旗袍来庄园,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