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现在这个局势你有什么高见呀。”
说这话的是雷卫国，国青队的主帅。
而在场能有资格让他说出“高见”二字，只有有着“上帝之眼”之称的安西教练了。
其实他身旁的莫易辰也很想知道，现在的北府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迎接京师国立越发精准稳定的节奏。
在场的球手心里都知道，北府一中4号的两次犯规基本上宣告了第一节北府进攻的完结。因为他是球队战术的发起者，因为自身的犯规，从而导致球队陷入泥泞。
但这首节还有4分钟的时间，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战术底牌，只会让北府在后面的局势中越发地无招可出，陷入被动局势。
所以他们都很想知道，那位有着“上帝之眼”关门弟子美称的陈美茜教练会有着什么样的调整。
要知道京师国立的主教练秦鹤可是国内着名的冠军教练，屡次获得高校联赛官评的最佳教练，他的战术安排和调整将是陈美茜迎接的最强挑
回应果然很快，在北府与京师双方各进攻失利一次的时候，美茜教练立马请求了比赛暂停。
“黎强和魏伟上，钟晋云去发动进攻，给他挂掩护。”美茜画着战术板，然后他指着步啸天说道：“你，去往底线拉扯，保存体力。”
紧接着又对穆尚天说道：“做好投篮准备，我们打牛角！”
打牛角！
准备上场的五人立马就明白了教练的意图。由钟晋云主控，由穆尚天终结，他们仍然需要拉扯京师国立的空间，才能为后面的局势拿到优势。
众所周知，钟晋云是北府一中的战术核心，而步啸天则是尖刀。虽然现在已经是球队需要提起进攻状态的时候，但还远没有到双方核心拼刺刀的时候。
保存体力，维持均势是陈美茜现在脑海里能想到的第一要点。因为她知道，过早地将钟晋云摆上进攻位置，将会为北府接下来埋下很深地隐患。
她知道，无论是体力还是伤情，她必须要让球队挺到那一个时刻。
等到球员都朝赛场上走去的时候，一旁站立很久的光颜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拍了拍陈美茜的肩膀，一脸微笑面对着。虽然言语无法流露他内心的想法，但光颜知道，现在是很艰难的时候。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动作告诉美茜：要相信场上那群斗士。
……
北府重新掌控着进攻。
而当钟晋云刚从底线持球，准备朝前场推进的时候。
球馆里的京师簇拥者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他们一浪接着一浪，用坚定厚重的音符喊着：
“防守！”
“防守！”
是的，这股浪潮就像源源不断的爆炸威胁声，朝这些北府球员的面孔袭来，一股脑不讲道理地灌进他们的耳朵，然后在他们的体内营造出一股恐怖惧人的气息。
“这群家伙！”
很明显，北府场边的百人助威团也很不服输。大姐头刘惜云双手作喇叭状，扯着嗓子喊着“北府加油”，但那一点声音就像一点小浪花一样，刚出口就淹没在这令人振奋，令人可怖的主场助威浪潮之中。
“开始了。”风泽语气平静地说道。但内心却丝毫压制不住那股情绪，那股曾经面对着京师国立同样的情绪。
那该是一股莫名的胆怯心虚，又附带着急躁。在这股声威之中，就感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就像一个被困进囚笼的小白鼠，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无论是启明的黄金后场，还是球场悍将的李浩宇，甚至是萧祁，都曾笼罩在这般阴影之下。
全国最难打的客场和全国最强的球队，他们一并袭来所带着的压力，是任何人的心理都会出现莫名的负担。
“呼呼呼。”
钟晋云控着球，面无表情，他在做着深呼吸。就算曾经的他在异国他乡，面对过无数人的嘲讽轻蔑，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内心的不平静，重压之下的不平静。
但钟晋云仍然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自己跃跃欲试的内心。他不能掉入陷进，他不能有所情绪波动。
是的，一场战争之中，最高主将必须保持着非人的冷静，才有机会克敌制胜。
钟晋云明白，所以面对着颜安勋的咄咄逼人，他一再沉着着。
黎强和魏伟双上前的高位掩护，替北府这次进攻掀开帷幕，他们就像两座大山，稳稳地卡住了颜安勋的去路。
但跟上来的刑天和聂君昊同样气势汹汹，给予着持球的钟晋云莫大的威胁。
钟晋云亦是聪明，他没有选择走运动能力更为优异的聂君昊这边，而是借着掩护，从刑天这边杀出，并且他一直在用着自己的身体卡住刑天，不让刑天夺回失去的防守位置。
钟晋云且战且进，但刑天是个暴脾气。他哪里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小个子后卫一直卡在身后，更何况自己占据着绝对的力量优势。
叱！
就是在刹那间，在刑天准备绕前逼抢时，钟晋云急停，背后换手。篮球宛若精灵，伴随着他的整个身体绕开了刑天的逼抢，突进了京师的内线。
南黎川和郭晨飞双双回到禁区，准备关门。
但球哪会在钟晋云的身上停留多过一秒。
嗖！
一记跨越防守的精准横传。
再声势巨大的呐喊声也终将会为这次叹为观止的进攻而停息，再弱小的助威也会因这次绝妙的传球而势起。
钟晋云，他让全场消音。
而穆尚天，这位北府绝佳的射手，十分自然地在三分线外给这次进攻落下句号。
唰！
17比9！
一次漂亮的牛角。
一记干脆的三分。
北府仍然有人在掌控着进攻，他们仍然在领先着。
而穆尚天用着他绝无仅有的柔和手感再回馈着教练的安排，也同样回击着对面那件17号球衣。
但京师国立仍然没有断节奏地重新组织着进攻，他们的情绪控制让人深感可怕。
而这次，他让北府领略了什么叫做恐怖。
聂君昊同刑天的双高位掩护。
在战术启动的那一刹那，整个北府替补席都震惊了，包括他们的教练，陈美茜。
一模一样的战术安排。
只不过论掩护质量，具备身高优势的聂君昊和刑天更具威胁，而颜安勋在甩开钟晋云的防守后，没有像之前钟晋云那般卡住身位缓慢推进。
有着出色跑跳能力的他，面对侧翼跟防的魏伟，毫无顾忌地直接起速。
是的，他无视着魏伟的跟防，他同样相信自己的队友绝对可以完成高质量的掩护。
啪！
球声炸开，颜安勋杀进内线。
没有传球，颜安勋利用着自己的速度，赶在北府协防的到来，上篮成功。
呼啦，呼啦。
全场响起欢呼声。
京师国立用同样的牛角战术，完成了对北府的回击。
17比11。
“我想，京师国立同样擅长牛角战术。”解说邵佳点评到两边球队如出一辙的战术安排。
“恐怕，京师国立对于这个战术的运用更为擅长。”何少平回道。
话音刚落，京师国立便利用聂君昊的大延误逼迫钟晋云在外线进行传球，刑天的上阻切断了钟晋云往内线传导的机会。
而步啸天急忙拉出外围。
他需要给予钟晋云支持。
“断球！”邵佳高呼道。
京师国立用着两名高大内线的身体优势，尽可能压迫钟晋云的传导视野。而在钟晋云传球的刹那间，贴防步啸天的郭晨飞寻觅到机会，直接抢断。
17比13。
北府的牛角战术似乎已经被看破。
这对于主教练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陈美茜仍然在等候着，等候着时间能进一步地被消磨。
但老辣的秦鹤则根本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他手下的京师国立进一步利用身体优势，压迫钟晋云的传球路线。
随着穆尚天的仓促出手未果，京师再次发动了迅雷般的快攻。
颜安勋一马当先，上篮得分。
17比15。
……
呼，
呼，
呼。
两次失败的进攻，北府五人的体力和信心似乎下降得飞快。
越来越多的汗水从钟晋云的身体里朝外流淌着，呼吸声也变得越发厚重。
在进行到首节快结束的时候，北府终于意识到了决赛的强度，绝非之前任何一场比赛所能比拟。
看台上的苏祁目睹了全部的过程，他同样焦虑地说道：“北府需要有人站出来。”
“该钟晋云打了。”刘辉说道。
但说完就被肖巍给否决了：“这么大的比赛强度，如果从现在就开始接管进攻，那根本不可能撑到后面。”
是的，熟知北府的这些人都已经发觉了此刻的危机。
所以就必须要有一位选手，能替钟晋云打开此刻的僵局。
而那人，很快就出现了。
他身披着23号战袍，踏着全场越发震人心魄的唏嘘呐喊声，迎面对上了京师的外线铁闸，郭晨飞。
北王帝高的主帅李长军站起了身，他深知这个持球小子的威力，但他依然不敢想象，他会用怎么样的进攻去面对郭晨飞的防守。
飘在外线的投篮从来都不会是步啸天的优先选择，呼叫挡拆亦在他的心里属于逃避。
面对郭晨飞的叫嚣，步啸天怒起而动步。
那该是一股极具爆发力的起步，摩擦着地板，转而骤起狂风一般的气势。
是速度！
北府的这头猎豹拥有着近乎全国最恐怖的起步速度。
步啸天，毫无掩饰地使出他的绝招，利用三威胁沉腰的第一步。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步，对手无法防住。
好快！
这个念头乍起，涌现在每个见证者的脑海里。
犹如一道旷世白光，世人皆只能瞥见它的残影。
伴随着风呼啸的声音，步啸天借着绝无仅有的速度，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京师国立的禁区。
“他不应该进去的！”李长军感叹道。
是啊，京师国立的内线有着聂君昊，纵使你能晃开防守，他同样可以封堵住你的进攻。
“不，他一定会！”李浩宇斩钉截铁地喊道。
在与步啸天打出那一惊人之战后，李浩宇就从来不会怀疑步啸天的愤怒和他的杀气。
是啊，纵使你的禁区有聂君昊，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去杀伤。
蹬！
一次卯足了全身力气的起跳腾空，面对着聂君昊张开的铺天大网，步啸天仍然怀揣着必杀的决心。
“喝！”
一声怒吼，迎接着两人的高空碰撞。
紧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那一刹那，步啸天用左手抗住聂君昊，而他的右手还是高举着球。
“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全场陡起喧嚣，仿佛要瞧见那灭世之举。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要隔扣吗！”李浩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何况，近在咫尺的聂君昊。
尽管以冷静着称，但在空中对抗的他，也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
他不敢想象，会有一人在面对着自己这样的防守下，还抱有扣篮的妄想。
紧接着，一股愤怒从内心中燃起，而他空中的身体也随着这股怒气，朝前倾斜发力着。
他不能允许！
聂君昊绝对不会允许！
嘟！
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
彭！
哨声之下，步啸天重重地摔到在地。
伴随着漫过全场的虚惊声。
犯规！
聂君昊赔上了本场比赛的第一次犯规。
但落地后他显得异常愤怒，就像要把步啸天给彻底撕碎一样。
而步啸天呢。
在被众人拉起之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全身上下，毫无表情地朝罚球线走去。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记在聂君昊眼里无论如何都要拦下的扣篮，那记痴心妄想的扣篮似乎在此刻让人感觉到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步啸天的愤怒也随着这一平淡风清的拂灰动作而悄然逝去。
似乎，人们只会疑惑到，刚才那个跳得老高的家伙，是真的要在堂堂全国最强高中生头上啦一记死亡之扣吗？
但是，总有一个人能理解步啸天这样的举动。
激怒对手，打破他们冷静的进攻防守节奏。
这便是钟晋云所想。
这也是步啸天心中所想。
这对双子星，在用着他们的方式影响着比赛的走向。
唰！
两罚全中。
在陷入球队进攻荒之后，步啸天用着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球队的救赎。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钟晋云与步啸天双双朝后场退去。
他们知道，
京师国立会将愤怒。
聂君昊将会愤怒。
但愤怒也意味着机会。
他们要冷静等候着，
等候着，暴风雨的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