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门票进到游乐场。
五光十色的灯光交相辉映,与夜色相得益彰,游戏项目上人们嘈杂刺耳的尖叫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滋生出紧张刺激的氛围。
品过美食,萧思木到卖气球摊贩那处挑挑选选,拎出一个发光气球。
“老板,拿个这个。”
付过款,萧思木将那根闪着光,几乎有两米长的气球线递过来。
“这个东西...”缚宁沿着那根发光的线,看向正飘在空中亮得跟灯泡似的气球:“你觉得好看吗?”
萧思木眨眨眼,顺着她视线仰头看去,噗嗤大笑起来。
“别说,挺奇特的,拿着跟放风筝一样。”
她一边笑一边将线绳系在缚宁手腕上。
“看,这下你走不丢了,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沉默半晌。
缚宁开始动手拆腕上系好的线绳,凉嗖嗖挤出一句:“我不要,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不行-”萧思木按住她手,脑袋左右摇了摇,嘴撅的老高,佯装生气。
对方眼底忍着笑意、狐狸似的狡黠眸光没能逃过缚宁眼睛。
一个人绑着这丑东西是有些奇怪,但两个人一起...
就不会了。
缚宁在萧思木疑惑的注视下挑了个长得最丑的发光气球,随后拽过萧思木手腕,给人绑了个死结。
“这样你也走不丢了。”
萧思木扯了扯系死的线绳,没脸没皮呵呵嬉笑:“宁宁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坏心眼阿...”
“没人规定只能你捉弄我。”缚宁转身,毫不在意得沿着道路边沿慢慢走。
身后传来急促跟上的脚步,身体被萧思木推着冲向其他摊贩那里:“走宁宁,去那边看看...”
历经一番扫荡。
缚宁和萧思木脸上又多了副滑稽夸张的眼镜。
眼镜遮挡住缚宁容貌,也隔去许多或好或坏的视线。
两人逛得正兴起,手腕突然同时被一股拉力扯得微微抬起,缚宁停下脚步,视线顺着腕上线绳悠悠往上。
两个线长如风筝的发光气球被牢牢挂在了头顶这棵被装扮得闪亮温馨的大树枝丫上。
先她半步的萧思木没回头,手下意识往前扯了扯。
“欸哎宁宁你别拽我阿...”
萧思木腕上的线绳瞬间被扯断,亮闪闪的粉蓝色珠灯噼噼啪啪摔落一地。
没了线绳的牵制,被卡住的发光气球又往绿冠枝丫里陷进半寸,似乎在庆幸终得自由。
“不是我在拽你。”缚宁抬抬眼眸,示意回过身来的萧思木看上方的树冠。
“质量也太差了,还卖那么贵。”
萧思木伸长了脖子去看,紧接着视线忽的将整棵树打量一遍,讷讷嗤道。
“这球挂在树上还怪好看的...”
缚宁拉了拉自己腕上的线绳,气球只小幅度晃动一下,无法拖拽下来。
再度用力往下扯,卡在枝丫间隙里的气球压弯树枝,树叶抖上几抖,发出簌簌瑟响。
没再去拉拽,她解开绑在腕上的线绳,看四周有没有能用的工具:“树有些高,要取下来会有难度。”
“看找个什么杆子挑下来...”萧思木跟着四处张望。
找着找着,萧思木视线被远处正肆意翻滚的过山车吸引。
过山车上人们的尖叫哭喊同游乐场里随机播放的音乐一样激荡人心。
“夜场的过山车我还没试过,黑布隆冬的看着蛮刺激阿-”
萧思木兴致高昂,跃跃欲试,抬脚就要跑过去。
后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指着前面蜿蜒曲折扭来扭去的轨道。
“宁宁,你能坐那个吗?”
缚宁看向轨道最高处正悠悠蓄力,准备下一轮俯冲的过山车,声色缓淡:“不清楚,我没试过。”
末了,她回眸往树那边瞥了一眼:“气球不要了吗?”
“唔…”
萧思木看向两个被迫点缀在树冠上充当灯泡的气球,眉毛拧了又拧。
还是挽着缚宁手臂往过山车那边去。
“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取不下来,夜场晚上9点就要关门,得先抓紧时间玩儿,等会回来再想办法取下来吧。”
当两人并排坐上过山车等待发车时。
萧思木环顾昏暗的四周,瞥了眼前方起始轨道两侧大红灯笼似的打光灯,突然有些害怕。
“这...这晚上也比白天吓人太多了。”
缚宁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萧思木拽得死紧。
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过山车缓缓启动,一排排垂吊的脚尖前后摇移,两侧夜灯将轨道照得通亮,随着过山车下行,灯光也越来越暗。
几秒后过山车开始缓慢攀升,底下器械运转的“咔哒”鸣响沉闷厚重。
缚宁和萧思木两人坐在最前排,过山车攀得越高,视野愈开阔,下方整个游乐场一览无余,涌进肺里的空气也清新不少。
即将到达顶端,过山车开始减速,骤停,要掉不掉得悬在顶端。
身后传来游客预示般的尖叫:“啊啊啊-”
急促下坠的失重感混着扑面而来的疾风,缚宁一颗心跟着猛悬起来。
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她只有在面对缚濒时才有过。
风吹的眼睛生疼,缚宁却睁着眼,感受每一次濒死时的屏息,目睹每一帧令人心惊胆战的俯冲,似乎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能补足她日常缺失的情绪。
拐过几个弯道,缚宁受到的刺激开始减弱,不再持续,她往后靠住椅背,抓着安全扶手的指节也松了劲。
飙升的肾上腺素慢慢冷却退至平稳的状态。
未知带来的恐惧仅仅在经过几个刻意设置的弯道后变得不再具有威慑力。
过山车还没停。
缚宁却已经彻底失去兴趣,转而偏头瞥着旁边全程闭眼的萧思木打发时间。
又一个俯冲。
“阿阿阿阿-”
萧思木呲牙咧嘴得放声乱叫,惊惧的呼喊几乎要压过后面几排人的。
“宁宁宁宁!完了完了老天奶,救救我救救我!”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身前的安全扶手,另一只手死拽着缚宁不放。
肆意乱飞的齐肩短发好些都扑进她嘴里,扎得她喉咙不舒服:“咳,呸呸。”
一声轻浅低笑湮没在呼啸风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