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的负责。赶紧给我起开!”林熙禾用那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慌乱地挡在自己的胸前。
“我给你时间考虑。”
纪濯说完,便咬了咬牙,一个翻身,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这一番动作,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当下他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那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恢复自由的林熙禾,她大气都不敢出,身子下意识地又往墙上贴了贴,恨不得能直接融进墙里去,好离纪濯远一点。
“靠着墙冷。”纪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闷声说道。
“要你管。”林熙禾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紧张。
话音刚落,却没想到纪濯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紧紧搂住:“我不会对你用强的。但是你得听话。”
林熙禾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出半分,纪濯的力气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算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有着那么多伤口,可也绝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主儿,他若是真的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就凭自己这点力量,根本是阻止不了的。
“别动了。我困了。”纪濯说道。
林熙禾只好瞪大了眼睛,躺在纪濯的怀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一直熬着,直到窗户外隐隐泛起了亮光,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暗自想着再等会儿就能起床了。
只是,被子外面的空气冷飕飕的,而纪濯的怀里却格外温暖,竟莫名地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就这样,在这一冷一暖的交织中,林熙禾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完完全全地被纪濯搂在怀里,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她的头发上,那场面,让林熙禾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耳根子。
清晨,曙光初破云层,瞧见那透过窗棂洒进来的缕缕阳光。
此刻林熙禾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可再不能与纪濯同榻而眠了。
倒不是她对纪濯那副俊朗模样视而不见,实则是这男人脑袋受了伤失了忆,谁能摸得清他底细?
万一他家中已有妻室,自己岂不是平白搅进一滩浑水,往后麻烦不断。
相较之下,叶小大夫人又好,又知道底细,林熙禾自然不会把自己与纪濯联系到一起。
“今日我同你一起出门。” 纪濯坐在床边,理了理略显皱巴的衣衫,抬眸望向林熙禾。
“不行,你还没好全,城里远着呢,别耽误我行程。”
林熙禾皱着眉头,边麻利地收拾自己衣服,边连声拒绝。自己一个人进城都够折腾,这两日大雨倾盆,路上指定像烂泥塘似的,黏糊又难行,真要是带上纪濯,他伤病在身帮不上忙不说,还得让自己分心照料,保不准半道上又出啥岔子。
话一落音,林熙禾也不管纪濯那黑沉沉的脸色,三两下便将屋门落了锁,踏上进城的路。
起初,冷风裹挟着湿气,一个劲儿往她衣裳里钻,冻得她牙关紧咬、浑身哆嗦,走着走着,身上倒是渐渐暖烘烘起来。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眼瞅着快到城里,脚下不知踩到啥滑溜溜的玩意儿,身子瞬间失衡,“哎哟” 一声摔了个结实。
林熙禾咬着牙,双手撑地,艰难地撑起身子,只觉右脚踝处传来钻心剧痛。
她忍着疼,在路边站了老半天,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无人驻足,直等到她眼眶泛红、满心绝望时,才盼来一辆慢悠悠晃悠过来的驴车。
“大爷,劳驾送我去济世堂,这脚实在走不了。” 林熙禾赶忙招呼,忍痛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
赶车的大爷瞧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接过钱,伸手扶她上了车,扬起鞭子,吆喝着驴儿往济世堂赶去。
抵达了济世堂。
彼时的她,模样颇为狼狈,衣裳上沾满了泥点子,斑斑驳驳,下摆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活脱脱像个刚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
这副模样刚在医馆门口一现身,里头正忙碌的叶云帆便眼尖地瞅见了。
他赶忙搁下手中正捣鼓的草药,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林姑娘,你这是怎么弄的!”
“叶小大夫,劳烦你帮我看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这脚踝疼得厉害。”
“快进来。”
叶云帆不嫌弃林熙禾身上的泥泞,上前搀扶林熙禾就近坐下。
“我能把鞋袜脱下来看看吗?”
叶云帆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瞧见她不仅脚踝处不对劲,半个身子都糊满泥土,手掌上还横着一道渗血的伤痕,心尖猛地一揪,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可以。”
“跟我去后面吧,这儿人多眼杂的,别再磕着碰着。” 叶云帆说着,便快步走到她身旁,伸手稳稳扶住她胳膊,小心翼翼引着她往医馆后头的隔间走去。
那隔间布置得简洁温馨,一张干净的床铺,旁边摆放着桌椅,桌上搁着些常用的医具。
“你先坐着,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就过来。” 叶云帆将林熙禾安置好,转身匆匆离去。
不多会儿,便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清水,放在一旁地上。
叶云帆蹲下身子,正欲伸手去脱林熙禾的鞋袜,林熙禾瞅见自己满是泥巴的双腿,顿觉有些难为情,忙道:“我自己来。”
“你手也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叶云帆柔声劝道,手上动作不停,轻柔又麻利地帮她褪去鞋袜。只见林熙禾那脚踝处一片红肿,高高肿起。
叶云帆仔细检查一番,长舒一口气,安慰道:“还好,没伤到骨头,不过这几日可得好生休养,莫要再走动,让伤势加重了。”
起身后,他又赶忙洗了帕子,拧干,快步回到林熙禾身边:“擦一擦吧,净净身,也舒坦些。”
林熙禾接过帕子,便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那泥点子没擦净,反倒抹得更开了些。
叶云帆瞧在眼里,又将帕子拿去洗净,拧得半干,这才小心翼翼凑上前询问:“林姑娘,可以让我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