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在屋外,已然伫立了许久。
随着夜色愈发深沉,她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屋内静谧得有些诡异,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没过多久,那原本透出微光的窗户,骤然陷入一片黑暗——灯被熄灭了。
凌霜满心忧虑,却只能强忍着,在门口继续守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纪濯离开去上朝,凌霜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内。
她轻轻走到床边,只见床幔里的林熙禾,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鹿,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得一丝安全感。
凌霜轻声呼唤,可林熙禾却紧闭双唇,什么都不愿说,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直至天明,林熙禾醒来,便显得萎靡不振,毫无生气。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勉强来到花厅,坐在桌前,面对满桌的饭菜,却毫无食欲,只是机械地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然而,这时,下人匆匆来报,又有人找上门来。
“姑娘,是姜姑娘又来了。您要见她吗?”凌霜看着林熙禾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满心都是心疼,实在不想让自家姑娘去见客人。
“她怎么又来了.....”林熙禾声音微弱,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那我去打发了她。”凌霜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就在凌霜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林熙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书中姜怀柔的悲惨结局。
如今,孙凝香与姜怀柔又凑在了一起,林熙禾实在不忍心看到姜怀柔最终落得个自缢的凄惨下场。
“算了,凌霜。我去看看吧。”林熙禾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朝着花厅走去。
林熙禾来到会客厅,坐下后,才吩咐下人去请姜怀柔进来。
姜怀柔一进门,还没走到正厅几步,便被外院的丫鬟依照林熙禾的吩咐拦下。
“姜姑娘,我这身子不适,不能与人太过靠近,我并非有心折辱你。还请你体谅。”林熙禾这次说话的语气格外温和,只是声音中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姜怀柔听了,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生气的神色,而是十分礼貌地站在原地,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林姐姐,听闻你中了毒,怀柔绝没有对林姐姐下毒。”
“嗯,我知道不会是你。你今日来所为何事?”林熙禾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姜怀柔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我心中实在担心林姐姐,若是林姐姐因为见了我们就中了毒,就算不是我下的,怀柔也觉得罪孽深重。”姜怀柔一脸真诚,语气中满是关切。
林熙禾看着姜怀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她实在难以理解,这世上竟有如此单纯、执拗且无私的性子,在现实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就算自己不想见客,也勉强让姜怀柔进了屋。
“你也看见了,我无事。”
林熙禾略显苍白的脸,勉强扯出一抹笑,随后问道:“你与孙凝香姑娘认识?”
“那日春猎,怀柔独自一人,孙姐姐恰巧也是一人,我们便结伴同行。后来一来二去,发现彼此志趣相投,便常有来往。”
姜怀柔说到这里,还不忘为孙凝香辩解几句:“林姐姐,我买玉观音那日,是碰巧遇到孙姐姐,孙姐姐说那玉观音玉质上乘,送人刚好,我才买的。孙姐姐也绝不是下毒之人。”
“你对她很了解吗?”林熙禾微微皱眉,继续问道。
“孙姐姐人很好,对我也是颇为照顾。那日怀柔并未说姐姐有孕,只是说要拜访姐姐。孙姐姐她已经很可怜了,林姐姐还请不要怀疑孙......”姜怀柔的话还没说完,便顿了一下。
“怎么了?”林熙禾追问道。
“孙姐姐被纪大人派人关在城西的院子,几天几夜,只给了几口水....最后没有审问出结果,这才放了我们。”姜怀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
“你们被纪濯关了?”林熙禾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是.....但是纪大人没有伤害我,他就是派人问了我情况。”姜怀柔连忙解释道。
林熙禾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她虽知道纪濯怀疑孙凝香,却万万没想到,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纪濯竟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
在她看来,这哪里是没有感情,分明是厌恶到了极点。
林熙禾深吸一口气,努力收回思绪,她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姜怀柔提点一二:“姜姑娘,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连累了你们。但是,你与孙姑娘既然在一起会生祸端,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林姐姐,孙姐姐也是无辜的.......“姜怀柔一脸焦急,还想为孙凝香辩驳。
”我知道,但是你既是顾青淮的表妹,又叫我一声林姐姐,我便只能与你这么建议。没事在府里不要总出门,外面危险重重。”林熙禾苦口婆心,只能旁敲侧击,希望姜怀柔能听进去几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林熙禾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送走了姜怀柔。
待姜怀柔离去后,林熙禾终于是下定了离开京城的决心,悄声吩咐:“南下的船只,定三日后走。”
纪濯如今这般不肯放手,又如此对待孙凝香,而她深知孙凝香手段不少,自己眼下防不胜防,或许离开,才是摆脱这一切困境的最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