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的脸颊在黑暗中烧得滚烫,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没带药,不能乱来。”
穆若言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瓷瓶,在黑暗中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带了。”
这药,是每次他们欢好后,林熙禾执意要吃的,避孕之用。
林熙禾瞪大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穆若言手中的药瓶,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不要脸!为何会随时带着这个?”
穆若言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几分,连忙解释道:“我是同你出来,才特意备着的。”
“我才不信!你以前,肯定就有这习惯。”林熙禾说罢,转身便要走。
她心里清楚,在这节骨眼上,绝不能再和穆若言有任何纠葛,所以才故意借此发难。
“以前?哪有什么以前?我和你之前曾未有别人,你忘了那次,我还……”穆若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熙禾打断。
“住口!”
林熙禾的脸瞬间红透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哪有正经人出门会带着这种药的?你别跟我说话了!”说着,她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
穆若言紧跟其后,眼看着就要到林知皓的门口,恰好遇到胥七驾着马车缓缓归来。
穆若言大步上前,直接打横抱起林熙禾,不顾她的挣扎与惊呼,将她抱进了马车。
随后,他对着胥七吩咐道:“胥七,往没人的地方走。”
马车里一片漆黑,林熙禾被穆若言紧紧禁锢在怀中,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干嘛!”
“你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随身带着避……的药!”林熙禾嘴硬地反驳道。
“我真的从未与别人有过瓜葛。我都不介意你曾为别人生过孩子,你怎么还能污蔑我?”
“你可以介意啊!我没让你不介意。快让胥七掉头回去!”
林熙禾不想与穆若言说这些,此刻她只想回家。
“我不介意,是我出现得太晚了。但今日你要是不让我满意,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穆若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霸道。
“在马车里?你疯了吗?”
林熙禾又惊又怒,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去客栈也行。”
“我不同意!”
林熙禾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穆若言抱得更紧,一切反抗显然都是徒劳。
穆若言不顾林熙禾的反对,对着驾车的胥七高声问道:“胥七,外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已经到树林了。”胥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村子本就不大,又是深夜,此时四下无人。
“把马拴好,去远处守着。”穆若言吩咐道。
林熙禾气得捶打穆若言的肩头:“你的伤好了是吧?在这绝对不行!”
“客栈还有二十多里地,一来一回,我倒是等得起,不过去了之后,今晚我可就不回来了。”穆若言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威胁。
胥七听到吩咐,很快便拴好了马,而后像逃命一般跑远,躲在一个高高的树杈上歇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里才传来穆若言吹响的唤他的哨声。
胥七匆匆跑来,在马车旁单膝跪地,恭敬唤道:“三皇子。”
穆若言慵懒地倚在车壁上,神色间满是餍足,轻启薄唇:“回去。”
说罢,他低头看向半靠在自己怀中的林熙禾,抬手轻轻为她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衫。
林熙禾面色绯红,双眼紧闭,长睫轻颤,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安静地靠在穆若言怀中。
“你哥哥,我打算接回点苍山,你觉得如何?这里太过偏僻,实在委屈他了。”穆若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狭小的车厢内轻轻回荡。
听到“哥哥”两字,林熙禾才有了些反应,缓缓睁开双眼,声音略带沙哑:“不了,这样我哥哥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又没做过伤害他的事,为何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林熙禾疲惫地窝在他怀里,不愿多说一句。
穆若言望着她,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看着态度依旧淡淡的林熙禾,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马车缓缓前行,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穆若言依旧紧紧搂着林熙禾,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林熙禾开口:“下车吧。”
“你……你回去大皓以后,能不能先不要让别人碰你……”穆若言的语气近乎卑微,像是在祈求。
林熙禾心中猛地一颤,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穆若言,难道他这是愿意放自己走了?
“你放我走?”林熙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不想放。”
“那你放吗?”
“放。”
穆若言的声音骤然低沉,双臂猛地收拢,抱得林熙禾生疼,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只是,我一想到你回去,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们。”穆若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林熙禾,为什么你先遇到的不是我。若是先遇到我,我绝不会让你和别人有半分关系。”
说着,他将面庞深埋进林熙禾的颈窝,鼻翼轻颤,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淡雅气息,想用这种方式,将这一缕萦绕鼻尖的温柔,深深镌刻进灵魂深处,成为余生最珍贵的记忆。
林熙禾依偎在他怀中,清晰感知着穆若言此刻从未有过的低落,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如同寒夜中的冷风,丝丝缕缕钻进她的心里。
往昔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那些被逼迫的无奈、相处时的温情、虚假的迎合,都在这一刻交织、碰撞,让她的情绪如翻涌的浪潮,难以平静。
若是没有逼迫,若不是她心有所属,即便知晓他的生命或许只有短暂的几年又何妨?
她愿意与他携手走过每一个朝朝暮暮。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
林熙禾只想斩断这份纠缠不清的关系。
“忘了我,往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林熙禾声音带着决绝,与穆若言的情绪不同,她似乎没有任何留恋。
“就这几年了,何必要忘?”
穆若言的声音哽咽,几近破碎,他的心被痛苦撕扯着,第一个心动的人,却只能主动放手。
此刻,他忽然觉得,未来那几年独自存活的时光,竟如此漫长,仿佛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煎熬。
林熙禾听着他语气里的哀伤,心中一阵刺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选择沉默。
“林熙禾,别让别人碰你。就当我死了,为我守节三个月。”
穆若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颤抖着说出了这个最后的请求。
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哪怕只是短暂的三个月,他也想在她的世界里,留下最后的专属印记。
林熙禾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那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穆若言的衣襟上,洇出一片潮湿的痕迹。
她心里清楚,此次前来救人,事情却发展成如今这般局面。
朗风目睹了这一切,必定会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纪濯。
而顾青淮,心中大概也无法释怀。那次在他面前发生的事,还有今日的种种,以及这两个月里与穆若言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会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顾青淮的心里,成为他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
林熙禾再度闭上双眼,满心疲惫。
她此刻已经不再去想未来会与谁相伴,只是内心被浓浓的亏欠感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