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村里的船去阳省最大的好处就是直接从村里的码头上下船，节省了中间去镇上码头和换乘等船的时间。
黎念楠回到家里，看到郑北川正挽起袖子在院子里劈柴，手起刀落、随着劈柴的动作，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阿川！”她走过去，随手放下藤箱就双手抱住他。
郑北川手上还拿着斧头，被她这一抱吓到了，他立马用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把斧头放下。
“怎么了？受欺负了？”
黎念楠把头埋在他颈窝，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他，她希望看着他的脸跟他分享这个消息。
“老公，你要做爸爸了。”
郑北川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真的？你怀孕了？”
“白爷爷今天给我把脉说的，说月份还浅，让我去卫生所或者医院做个检查确认下。”
“行，咱们明天就去。那你今天去阳省有不舒服吗？早知道我就该请假陪你去的。”
郑北川不敢大力抱她，抓着她的手不放。
“没事，而且我最近也没啥反应，咱们宝宝很乖。”
“那就好，你先进去坐会，我去热饭菜，从饭堂打的红烧鱼块、冬瓜虾米、炒菠菜，还想吃点什么吗？”
“再煮个番茄蛋花汤行吗？”
“必须行，郑先生去做，你先歇会。”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郑北川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念念，谢谢你，接下来几个月要辛苦你了，试验田和食品厂那边，你别太操劳，体力活都交给别人做，嗯？”
郑北川侧头，亲吻着她额头。
“嗯，知道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
黎念楠感受到郑北川语气里的关心和重视，再次庆幸自己嫁给了他。
她把手覆到他的手掌上，“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家里没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我爸四兄弟，我这辈也是男孩多，我大哥两个儿子，咱们要是生个女儿，估计会被抢着抱。”
“我想先生个儿子，再生个妹妹，我小时候就一直很羡慕别人有哥哥。”
“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哥，我当咱们念念的哥哥。”
“嗯哼？情哥哥？”黎念楠抬头白了他一眼。
“不开玩笑，你喜欢把我当老公、哥哥、甚至是弟弟都行，只要记住有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能一个人撑着，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嗯嗯，记住了，早点睡吧。”
“嗯，晚安媳妇。”郑北川轻轻吻了她的唇，看着她渐渐呼吸平稳入睡。
星期天早上，夫妻俩去了镇上卫生所，确认黎念楠已经怀孕5周，郑北川拿着医生给的孕妇保健指南小册子，反反复复翻了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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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黎念楠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晨吐好不容易得到缓解。她站在试验田旁边，看着郑北川和柳大河顶着大太阳在午休时间帮她收割，院子和营区试验田最早种的几垄本地旱稻和玉米收割。
虽然不是大面积种植，推算亩产量难免有偏差，黎念楠还是按植株数量、每垄产量、并根据面积推算出来了预估亩产量，旱稻亩产350公斤，比下沙村平时的亩产300来公斤足足多了接近50公斤，这个亩产以现有条件来看还可以。
村长在收割前专门过来看，单看每株的高度和稻穗，他就知道一定要比他们村里的产量高。
黎念楠挑选了一部分饱满的稻谷留着育种，按照之前谈好的，试验田第一年收获她占3成，夫妻俩提着几斤新米和玉米棒就回了家。
村长下午跟村委商量过后，希望能尽快再安排一片盐碱田中和，并按照黎念楠的方法科学种植，傍晚下工就到了黎念楠的院子找人。
村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黎念楠想了想暂时拒绝了。
“村长，你们再等一两周，我试验田的东北大米和江南大米到时候收割了之后，我们再来看哪种产量更高，现在种的话，我比较担心台风。”
“咱们这边已经三四年没有台风直接登陆的，5月到9月是雨水最多的时候，盐碱田中和本身对村里来说就是额外的馈赠，不管收成如何，村里都是没有损失的。
楠楠要不你到时还是帮咱们育种，其他的工作都安排村里人做，新开的这片盐碱田粮食到时咱们给你分20%？”
“行，那就这么办吧，村长你明天带我过去看看是哪块地。我算下要多少稻秧和蚝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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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楠孕期满3月之后，村长、柳大河约好时间过来收割东北米和江南米，黎念楠让他们试着挖一株红薯和土豆。
虽然还不太确定岛上每种作物的成熟期，但她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近期除了东北小麦还不能收，她地里的作物都差不多能收了的。
“楠楠，你过来看下这几株稻穗，我怎么感觉比旁边的都要高大饱满，是不是你想要测试的那种？”
黎念楠连忙过去蹲在地上，看着柳大河说的几株稻穗，看着确实比旁边的要饱满，植株也高大些，如果用这些稻谷来育种，搞不好产量还能再提一提。
黎念楠让大家先暂停收割旱稻，她需要先上报给农业局。午休的时候，黎念楠拜托郑北川到邮局给季程发电报，郑北川让她下午直接到办公室打电话，试验田属于农业局和军营的共同项目，用军营电话也不算违反规定。
季程跟黎念楠约好后天会带上农业局的水稻研究员到下沙军营，让她务必等他们到了以后再安排收割。
黎念楠听到季程给双方人员介绍的时候惊呆了，她的几捧疑似杂交旱稻把农业局副局长也吸引过来了？！
她赶紧让柳大河把郑北川和季时遇叫过来接待领导，她搞不定啊。
双方寒暄过后，郑北川走到她身边，悄悄牵起她的手安抚她，“媳妇，没事，我陪着你呢。”
黎念楠捏了捏他的手，摇摇头表示没事，一开始的惊讶过去之后，其实也还好，农业局嘛，说句冒犯的，大家都是种田的。
一行人走到试验田，轮流上前摘了几颗稻谷到手上搓揉，米粒白净圆润，综合了南方米的细长和北方大米的圆润，应该是一种南北杂交米。
副局长许智添提出带20粒回农业局研究备份记录，剩余的稻谷一律用作育苗，由黎念楠安排。
“许局长，目前军营这边暂时只有柳哥协助我处理试验田的工作，我现在怀孕刚满三个月。
所以我想这批稻种到下沙村种植，一批种在正常的耕地，一批种在盐碱中和地。村长，许局长，您们觉得可行吗？”
“村里没问题，之前我跟黎念楠同志沟通的是村里种植她的稻种并由她指导梳苗补种施肥等种植流程，由村民来种植，这两片稻田的收获会分给她20%。”
“这事请让我们农业局内部商量下。”季程拉着副局许智添、水稻研究员向恒、黎念楠走到一旁讨论。
“这20%是给黎念楠同志个人的吧？那我们局里到时候留种等工作肯定也是需要留一点的。”
“小黎，如果我说这两片稻田这一茬收获，15%给到你个人，15%给局里，你觉得可以吗？”许副局思考了一会提出意见。
向恒当透明人，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编外研究员，刚听说她的本地旱稻也比农民种的要高产量，待会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讨论一番。
“我是没问题的，许副局，您直接跟村长提吧。”黎念楠乖巧地说着。她看重的并不是眼前试验田的回报，而是把成果大面积推广以后的成就感。
“副局，你看我们局里要不要借此机会给黎同志办理转正？”
季程借机提出给黎念楠转正提工资和评级，之前带回去农业局的菌包出菇之后他就向许副局提出过要给她办转正，但被上面以资历浅、蘑菇经济效益低为由驳回了。
他心里呵呵，过去一年也没见农业局那帮坐着看报纸喝茶织毛衣搞出来什么有经济效益的成果。
黎念楠悄悄拉了季小叔衣摆，小幅度地朝他摇头。
“许副局，这事不急，加上我现在怀孕了，转正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跟村长定下来村里实验旱稻的情况吧。”
向恒看见她和季科长的小动作，这女同志看着不大愿意转正啊，有意思。
最后谈下来的是，村里两块试验旱稻田的收获，下沙村占70%负责出土地及劳动力，黎念楠占20%负责育苗及指导科学种植的各个环节，阳省农业局占10% 负责提供化肥等物资。
不管是军营的试验田，还是村里食品厂的工作，村长认为都是黎念楠的功劳，跟他们农业局关系约等于无，能分给他们局里10%已经是给军营和农业局面子了，他们农村人不来虚的，只会看实际谁真正做事。
“那咱们军营试验田，有机会种这种新旱稻吗？”柳大河在旁边提问，他一路看着黎念楠从无到现在的采收，水果肥田水、种蘑菇、蚝壳粉中和盐碱地，他还是很愿意继续跟着她干活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到时我根据稻秧情况安排吧，优先种植下沙村的土地，有多余的秧苗到时种到军营试验田。”
黎念楠跟军营磨合的这几个月，整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当时说的一年，她也不愿意后面就荒废了。
众人齐心协力把试验田的旱稻、玉米、红薯、土豆都采收了，试验田里现在就剩一垄小麦和一垄葵花籽。
村长看着地上的红薯和土豆，这个头和数量明显比村里的收成好啊。
“楠楠，你是怎么做到这红薯土豆产量都比咱们村里的好？个头大、数量多，要是多种些面积，这产量不得了啊。”经过前几天收旱稻和今天的所见所闻，村长由衷佩服黎念楠这女娃娃种田的本事。
当初她提出要试验田的时候，他没争取到村委的同意，才让她到了军营这边，这要是在他们村里，他肯定不止开这么点地给她啊，村长越想越心痛。
“就是常规的除草、浇水、施肥，只是我这边的肥料不是用村里的农家肥，主要是化肥、水果肥田水、蚝壳粉都有使用。”
“村里那两块旱稻试验田，我一定叮嘱好大家配合你的工作，你看这些肥料能不能给村里安排上？”
“村长，这个我们后面再商量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饭堂吃饭吧。”
黎念楠和柳大河把采收的红薯和土豆一堆堆放到原来植株的位置，在对应作物牌上增加了采收日期、数量、重量。同时黎念楠也在自己笔记本上记录好相关数据。
吃过晚饭后，农业局的三人都借住在军营宿舍，向恒跟许副局申请要在这边多留两天，和黎念楠同志讨论研究旱稻、水稻的科学种植办法。
暂且不说新出现的疑似杂交稻，就说今天看到的普通红薯、土豆确实比这边地区的常规果要大、每株数量也要多，可见黎念楠同志比局里带他的老研究员强多了。
晚上在家里，郑北川拿着毛巾帮黎念楠擦头发，因为怀孕黎念楠把原来的长发剪短到肩膀的位置，刚好能扎起来。
“念念，你今天的意思是不愿意在农业局转正？”
“是的，等过完这一年，我不打算继续挂靠做农业局的项目了，到时村里应该会比较支持我的工作。”
“为什么呢？还是顾虑时间不自由？”
“算是吧，农业局你也去过的，那边的工作氛围太散漫了，大部分人都不是真的在花心思做农业研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论工资待遇，还不如我接两本期刊翻译。
今天过来的许副局，一看就不是一心做研究的，而且就今天看来季小叔暂时还撬不动他，我担心以后我再出来什么成果会被挂上农业局的名号然后去谋取名利。”
“那你以后是直接跟村里合作试验田吗？”
“是的，经过这次采收，以及即将在村里试验种植新稻种，村里人后面应该就会比较信任我了，到时候要开展新项目也容易些。
而且，到时候我也能多点时间带宝宝。咱们俩总要有一个人多顾着点家里的。”
“媳妇，辛苦你了。”郑北川爱怜地抱住她，蹭着她的脸颊。“以后只要我在家，家里啥活你都交给我做。”
“现在不已经是这样了吗？”黎念楠伸手握着他的大手，一点一寸地摸着他手上的厚茧和伤疤。
“阿川，我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清楚知道你是军人，所以我早就做好准备要做一名能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军嫂，只要你平平安安，咱们宝宝健健康康，其他都不是什么难事。”
“知道的，你放心，我一定注意安全。”郑北川抱着洗过澡喷香娇软的媳妇，心里难免起了心思。
“媳妇，你先睡，我去冲个澡。”郑北川松开手，准备去冲个冷水澡缓一缓。
黎念楠红着脸抓住他的手，“三个月了可以的。”
郑北川惊喜地抬头看她，“真的？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你不要就算了。”说着黎念楠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一把抱住。
“要的要的，怎么可能不要，那我轻点。”说着，郑北川把人抱回房间，开始这甜蜜又煎熬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