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婉悠闲地喝口茶,道:“无非是争风吃醋罢了。”看着两个丫鬟一脸八卦的样子,说道:
“姜云一心想做太子侧妃。虽然她的出身低了些,但是她爹很得太子重用啊,所以也不是不可能的。她本人也不知收敛,在外弄得众人皆知。”
“这个孙三小姐也想做太子侧妃?”蝉衣问道。
许静婉点了点头。
“小姐,这个孙三小姐又是什么出身?”白芷问道。
“孙三小姐啊,”许静婉又喝口茶:“她是兵部尚书孙源的庶女孙秀娥。虽是庶出,却也在家中很得宠,身份还是要比姜云高许多。”
“就是。姜云就是个没脑子的,总想惹三品大员家的小姐,这不就是找打吗。”蝉衣总结道。
许静婉没做声,依旧默默喝茶……
她想起上一世,太子纳了孙秀娥为侧妃,想以此笼住孙源。却不知,老奸巨猾的孙源只是拿出个庶女麻痹他,最后扶持梁瑾上了位,把嫡女孙绮罗嫁给梁瑾成了绮贵妃。
后来,在夺嫡之战中,怀了身孕的孙秀娥被太子当做了人质,却被自己的父亲亲手射死在殿前……
对面的吵闹声已经停了。主仆三人很快用完午膳,又马不停蹄地去逛锦云衣局……
二皇子府。
两日后,顾雨桐的脸彻底好了,她终于可以出门了。
此刻,她正坐在二皇子府的偏厅里,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等表哥。
她决定要好好告一状,让表哥厌弃了许静婉。
一阵风过,帘子掀起,梁瑾跨步进了偏殿。
看见一身锦衣,俊美异常的表哥,顾雨桐欣喜的站起身,迎了上去:“表哥,你可来了。人家可等了你好久呢。”
梁瑾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容,道:“雨桐来了。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啦?”说着,还伸手扶了扶顾雨桐耳边的碎发。
“我想表哥了嘛。你没时间去看我,那我就来看你好啦。”
“表哥也想你,就是这阵子太忙了。对了,舅舅、舅妈都好吗?回去时别忘了代我向他们问好啊。”
“人家刚来,你就说回去的事。表哥一点也不关心我。”顾雨桐撅了撅。
梁瑾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又很快被他掩去:“雨桐,又耍小孩子脾气。你最近还好吧?”
“不好。表哥要替我出气。”顾雨桐撒娇道:
“前几日我去万安寺,碰巧遇到了许大小姐。那日听表哥赞扬她,我就想着结交一下。我照着表哥提议,和她提了三弟,她却是好一顿骂我,像个泼妇一样。你要给我出气。”没有说出自己挨揍的事,她嫌丢人。
闻言,梁瑾脸色阴沉。这个蠢表妹,她连太子侧妃都不稀罕,会看上你三弟?这个是需要暗中做局的,哪能这样当面去问。给她这么一觉和,以后都不好做了。
顾雨桐以为表哥在生气许静婉的不知好歹,心中暗喜。
压了压火气,梁瑾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这个事情,你和家里说了吗?”
闻言,顾雨桐低下了头,小声道:“没有,我没敢。我只和表哥你一人说了。但是,那日香客很多,有看到的。我怕过几日,父亲会听到风声。”
顾雨桐抬起头,拉住梁瑾一只袖子:“表哥,不能让父亲知道,他又该罚我了。”
梁瑾舒了口气,用着宠溺的口吻说:“你呀,净能惹事,何时能让人省心啊。放心吧,不会让舅舅处罚你,我会帮你处理的。”
他绝不能让舅舅知道,自己利用了表妹。舅舅是他最大的助力,但是舅舅精明而多疑,他一旦怀疑了自己,不知情况会怎样。
“谢谢表哥。还是表哥疼我。”
“表哥当然疼雨桐,从小就疼你啊。”梁瑾说着给顾雨桐倒了杯茶。
顾雨桐眼珠转了转,道:“表哥,那许静婉虽然女德有亏,但是身份尚可。我想过两日和三弟说说,去接触一下,常言道‘好女怕缠郎’,也许聚能成呢。”想了想,又道:“其实,二弟更俊俏些,要么……”
梁瑾立马打断她的话:“不要。……她既已知道了,再刻意相见只会坏事。”又严肃的看着顾雨桐道:“还有,二表弟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我们不要打扰他。”
笑话。之所以选择三表弟,是因为他知道这小子是个断袖。
还是上个月某天的傍晚,他在马车中他无意看到顾其锦——他的三表弟,从男风馆匆匆出来,衣衫不整的上了马车。
后来,他有意跟三表弟说,听说白马馆新来个小官……。果然,只两三日,他就看到三表弟身边多个新小厮,长得俊俏风流,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情万种,跟在他身边,几乎日日形影不离。
顾其锦恶名在外,斗鸡遛狗,不务正业,却从没听过他和哪个女子的传闻。许静婉不是拒绝他接近吗,那就把她弄到顾其锦身边放着,等他得了权势,就让顾其锦完璧归赵……
顾雨桐惊喜道:“我还不知道呢,二哥有了意中人了?行。我听表哥的。”
梁瑾站起身来,越过案几,亲了下顾雨桐的额头:
“雨桐,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放心,你的事我会办好的。”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只嵌宝石金钗,情意绵绵的插在顾雨桐发间,笑道:“好看。”
顾雨桐羞红了脸,道:“好……表哥你忙吧。我走了。”
顾瑾目送着顾雨桐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偏厅,转身坐了下来,一脸的无奈和疲惫……
许府,紫苏堂。
许静婉正向母亲展示她今日的收获。她共买了两件襦裙,一件是水粉色冰蚕丝纱,一件是白色绣牡丹烟罗软纱,都是质地轻薄凉爽的料子。
许夫人一脸欣慰地笑道:“婉婉挑得好。你终于有兴趣自己去挑选衣裙了。”
李嬷嬷笑道:“这女孩啊,若是自己开始挑选衣裙首饰了,就离嫁人不远了。”
许静婉愣愣看着李嬷嬷:“这话怎么说的?”
李嬷嬷噗嗤一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女孩子一打扮,定是动了那心思啊。”
许夫人笑道:“你可别逗她了,看把她听得一愣一愣的。”说着,又叹了口气:“唉。女子啊,若能嫁个自己中意的才最好,管他是个什么样的门第呢。”
许静婉看向母亲,认真道:“娘亲,婉婉将来嫁个自己又中意、又又有门第的,可好?”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待母亲说话,许静婉福了一礼:“女儿告退”。然后就带着丫鬟,一溜烟跑回了自己院子。
丑时将过,夜幕沉沉。京城像只巨大的野兽匍匐在暗夜中酣睡。
一个黑影灵巧的避过巡夜兵士,到了许府北侧角门。他贴墙站了片刻,然后翻身一跃,轻轻跃进了院内。很快,黑影闪到了青杏阁的外间廊下。
今夜是白芷值夜,她就和衣歪在外间的矮榻上打盹,随时准备听小姐差遣。迷糊之间,她似乎听到有声音传来。
白芷微微睁开了眼,就见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脸上蒙着黑面巾。白芷下意识的张嘴就要喊人,却被黑衣人一把捂住了嘴,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莫要出声。我是将军府影卫,有急事要见你们小姐。和我一起去叫醒她。”白芷动弹不得,点点头。心想,若是坏人,能进去给小姐提个醒也好。
进了内室,黑衣人挟着白芷走到许静婉榻前,道:“轻轻叫醒她,莫吓到了她。”说完才松开捂着白芷的手。
白芷狐疑的看了眼黑衣人,这才附身轻轻叫道:“小姐,醒醒。小姐,醒醒。”连叫了两声,许静婉依旧睡得香甜。
白芷抬头看了眼黑衣人,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只好继续叫人:“小姐,沈小将军有急事,要见您……”
话音刚落,许静婉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白芷。室内没点灯,许静婉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白芷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许静婉缓缓坐起身来,鼻间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她这才发现,白芷身后还有个人影,心中就是一惊,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衣人侧身,单膝跪地:“许大小姐莫怕。我是沈将军的暗卫含光,将军身负重伤,昏迷不醒,不便求医。墨白侍卫派我来请您,为将军看伤。”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物递过来。
许静婉接在手中一摸,是个香囊。她放在鼻间闻了闻,正是端午节自己送给沈湛的那个。
深吸两口气,许静婉稳声道:“白芷,掌灯。”又对黑衣人道:“含光,你稍等,我更衣后便随你去。”含光行了一礼,迅速走了出去。
许静婉看着含光离去的背影,他的黑衣多处划破,洇湿着血迹。只因是黑色衣料,一时很难看出来。许静婉的心又沉了沉。
白芷一边帮小姐更衣,一边担忧道:“小姐,您若是一定要去,就带上奴婢吧。”
许静婉看了眼白芷:“你在家看好院子。我回来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