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个陷阱全是魏清澜一人所为。
她说自己是三天前被花泽君带到了这岛上,虽说是被绑架来的,但花泽君似乎并未想要她活着,因为自登岛,她便再不见花泽君。
想要活下去,她便只能靠自己努力。她到处布置陷阱,就是为了抓一些小兽。该说不说,她的运气可比龙沐好太多了。所以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他们也的确很般配,毕竟互补。
而且,魏清澜还为自己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庇护所。这几天,日子苦了些,但并未多艰险。
龙沐在听完她的讲述后,仍然很是心疼道:“澜澜,你都瘦了。”从头到脚大写心疼二字。
魏清澜眼底映着火光:“哪有,我还胖了呢!”
此刻,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几条肥美的鱼架在火堆上烤,发出滋滋声响,以及诱人香味。
知月道:“澜澜姑娘,能在这种地方生活,我是真的很佩服你。换作是我,我可能一天撑不过去。”在这种地方,她怕是得自杀。
咽了一口唾沫,赤瞳因为太饿,着急吃鱼,眼睛一直盯着魏清澜手里的烤鱼,捂着肚子。
魏清澜给烤鱼翻了个身,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啦,小的时候跟阿爹和张叔出海,有的时候要去很远的地方,就要在一些岛上生活,所以熟悉一些生存的技巧。”
知月笑道:“原来如此。一身兽裙也很好看,澜澜姑娘当真是心灵手巧,勇气可嘉啊。”
魏清澜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见旁边赤瞳馋馋的眼神,便将烤鱼递过去:“喏,现在好了,你快吃吧。先吹一吹再吃,别烫着。”
赤瞳接过,道了声谢,才开吃。知月发现魏清澜脖子上有一根绳子,绳子拴着一个物事,似乎是一片鳞甲,想来那就是护心龙鳞吧。
一个海国龙族的三皇子,一个平凡却又不普通的人界少女。知月的一颗爱八卦的心实在忍不住了:“方便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这个……”魏澜澜挠了挠头,龙沐红了脸,他当即起身,说要去附近摘一些果子走开了。
澜澜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那天跟今天晚上发生的有些相似。记得那是在一个晴天,彼时阿爹因为做工腿伤了,我便想着,去海上捉条鱼给他老人家补补身子,然后遇上一阵风浪,最后一不小心把他给捕了上来。”
“我当时还以为他嗝屁了,完全没想到,他不仅不是人,还是一条龙,我从没见过真龙,所以很激动,而且又觉得跟条笨龙在一起,一定很有趣吧。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他才想着要和他在一起的。有趣只是一方面。”
知月听她说完,感慨:“你们还真是有缘啊。”靠,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太狗血了。
魏清澜似乎就喜欢被别人说他们有缘之类的,十分开心道:“是嘛,我也觉得我们好有缘分啊。”说到这,随后给知月一一列举,掰着手指头继续道:“你看,朴余喜欢吃鱼,我也喜欢吃鱼,他喜欢探险,我也喜欢探险。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天生一对。只是……”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越来越小。
知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眼神本该是一双坚定的眸子,却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忧郁。
她放慢了呼吸,带着想要帮助她的语气问她:“只是什么?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魏澜澜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朴余跟我说,他是从家里逃婚逃到人间来的,他家里人要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虽然我知道,朴余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他。但我心里还是不安,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梦。我怕有一天,他家里的人突然找到我这来,把朴余从我身边带走。我只是一介凡人,哪里打得过龙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原来如此。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办。就算魏澜澜再怎么爱着龙沐,凡人就是凡人,拿什么跟海国最强大的龙族比,不可能赢。龙沐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他哥大皇子委托知月时,他正好在大魔王的八仙楼里,说不准是偶然,还是故意。
另外,澜澜还说,龙沐本身有龙族血脉,不管躲去哪,都会被他家族感应到,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他被抓回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知月思索,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只能是他大哥在为他周旋,但拖延时间总归不是个办法。
知月自己也是失忆之人,帮不了魏澜澜什么忙,但有人不一样:“小瞳,你有办法吗?”
说话间,赤瞳已经吃了三条烤鱼了,她停下动作,砸吧一下嘴,想着不能白吃,便低头想了想,随后道:“让水怪做凡人不就行了。既是凡人,也就没人会管他了吧。不仅如此,因为是凡人,你们还能白头到老。”
虽不知能不能行,知月觉得小瞳说的有道理。
魏澜澜道:“做凡人?真有办法让朴余做成凡人吗?”
赤瞳被问懵了,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却没想到具体怎么做,毕竟也是得知知月可以从神族变为妖族,推测龙族是否也可以变为人族。
“……这我就不知道了。”赤瞳说完,拍了拍手,打算起身去洗漱,洗完漱去找个地睡觉。
“……”为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知月只好安慰道:“你其实也别太难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这么有缘,老天爷不会舍得让你们分开。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们会尽力而为。”
魏澜澜听见这话,重新拾起笑容,点头道:“嗯!我不会退缩。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吃点苦那也没什么。我会和他一起面对。”
躺下之前,魏清澜没有睡着,大概还在想她和龙沐以后的事情,于是跟知月又商量几句。
她道:“知月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个事?”
知月打了一个哈欠,怕吵醒小瞳,小声道:“什么事?”
“我,我有直觉,朴余家里的人要来找他了。所以我想了想,我想在最后赌一把。”
“哦?赌什么?”
“朴余说他跟他大哥好。所以,我觉得来找他的人,八成是他大哥。另外,若是真如朴余说的那样,他大哥对他十分宠溺。那么有朴余在,我就可以安然无恙。但是到时候,他大哥不一定带上我一起去他们那。所以,知月姐姐,到时候,万一他哥找来,没有带上我,知月姐姐可以想办法让我一起跟去吗?”
都叫姐姐了,知月觉得至少还是要试一试的,便道:“这个虽然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帮到你,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是在赌命。澜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魏清澜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从得知朴余是龙族开始,就准备好了要面对的勇气。”
知月道:“好吧。”
翌日。
清晨。
“别闹小瞳,让我再睡一会儿。”知月撒娇一般,转个身子,毛毛虫似的枕在小瞳的膝上。
“……”赤瞳感受到她软绵绵的身体,以及发间散发出的清香,心中一软,将翎羽拿开了。
“舒服。”
“笨猪。”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赤瞳无言。
龙沐去而复返,摘了些可以确定能吃的果子,魏清澜生火,又烤了几条附近河边捉的鱼。
四人吃完了早饭,便坐下来,开始商量接下来打算:想办法离岛,还是找到海之心再说。
小瞳的意见是,坚持找到海之心再离开这里,而知月不用多说,始终要和她在一起的。
魏澜澜喜欢探险,她也觉得先找到海之心,而龙沐,若不出意外,也应该站在魏澜澜这边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执意要先离开。
魏澜澜猜到了怎么回事。
知月提议道:“不若这样好了,我和小瞳再找找看,你们就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怎么样?”
魏澜澜侧目,看了一眼身旁低头不语的龙沐:“知月姐姐,赤瞳姐姐,希望你们能找到你们想要的海之心,我和朴余就先走了。”
“嗯。”知月笑着招了招手,旋即拿手肘推了推小瞳的胳膊,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魏澜澜和龙沐两人渐渐走远。
赤瞳闷闷道:“不想说。”
知月叹了口气道:“小瞳就是太死板了。”
“随……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哈,害羞了。”
“我才没有呢……别说了,水怪还欠我一个海之心,等我回去,我便要他等价赔偿给我。”
知月莞尔一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忘了问他海之心在哪了!”
赤瞳脸色一变,气得一拳打在身侧的树上,树叶纷纷飘落,还惊起一阵不知名的鸟鸣声。
知月真怕她吵醒了什么怪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走了没多久的龙沐和魏澜澜,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还正往她们这边飞奔。
魏澜澜对着她们喊了什么,赤瞳没太听清,知月却听出了,未待小瞳回神,她便立刻牵起了小瞳的手:“不管是什么,走就对了!”
没二十步,便有红色东西自她们身后而来,从她们头顶迅速掠过,甚至发出一阵轰鸣声。
知月道:“那是什么东西?”
赤瞳道:“看起来像是鸟。”
好眼神!
知月揉揉眼:“什么鸟飞这么快?还冒火,这要是被撞一下,还不得被穿个透心凉啊。”
赤瞳的注意力一直在她手上,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给知月解惑:“风火鸟,喜欢乘风浴火,但性情胆小,极易受到惊吓,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要小心它们了。”
“小心什么?”
像是在回应这句,一个红色影子从知月他们眼前划过,眨眼间便扎进了一棵树干里,耳边一声“砰”的巨响,一人合抱的树干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拦腰撞断,破坏力可想而知。
魏澜澜道:“总之,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笨猪!”
知月听见小瞳在喊她,一边撒丫子飞奔,一边百忙之中回了一下头:“出什么事了?”
小瞳根本无需让她牵着,但她还是选择没有挣开那只手,道:“我刚才,又看见他了。”
“他?你是说花孔雀?这个时候……”
“你松手。”小瞳冷不防打断她道。
知月明白她这是要去找那花孔雀算账,便不由得把她的手捏紧了:“我们要一起离开。”
赤瞳心里一急:“只要有他在,我们谁也走不了。我去找他,我不怕他的幻境。你先跟着水怪,若是到时候等不到我,你们先走。”
“可是……”知月刚说出两个字来,便没声了。
“……”
花泽君一身艳服凭空出现,旋即对着他们四人打了一个招呼:“你们好啊。人已经齐了。”
龙沐本能地把魏澜澜护在身后,死死盯着花泽君。
花泽君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后落到了知月身上:“现在的你,看起来舒服多了。”
赤瞳道:“恶心。”换她对他露出轻蔑的表情。
花泽君道:“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赤瞳嘁了一声:“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
花泽君摇摇头:“杀神,你这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不管是在那个时候,还是现在。”
赤瞳道:“我什么样,关你屁事,自恋狂。”
花泽君嘴角抽搐一下:“你最好别逼急老子。”
赤瞳道:“自恋狂,出来干嘛,出来找骂的。”
知月道:“哈哈哈。”
花泽君道:“既如此,在下失陪了。待会见。”
话音刚落,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花泽君出现在了别处。
“……唔!”这是龙沐听到的,魏澜澜被花泽君抓走时的,最后发出的声音,只在转眼间。
“澜澜……!”
没人知道澜澜被抓去了哪。就在三人不知所措,脚下的地面崩裂,轰然一声,急速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