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吓得软倒在地。
咏恩板着脸,用力拽了她一把。
“母亲,咱们走!父亲说了,会为我延请名师。”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剜了咏晴一眼。
别以为你攀上祖母就能过上好日子!
你的亲事还掌握在父亲母亲手中,凭你翻得出天去?
到时候,你可别回来哭求!
秦氏母女一前一后离开了。
宋谨央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个孙女。
咏贞懵懂,见娉婷冲她微一点头,立刻笑着说愿意随祖母学习。
咏宁也赶紧表示愿意学习。
咏书站在堂上,咬了咬下唇,迟疑地问道。
“祖母,孙女愿意跟着祖母学习!只是,能不能请一个月假?”
父亲要向她下手,只怕就是这一个月的事了。
她担心自己时刻待在正院,父亲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宋谨央狐疑地看了看她,余光瞥到顾氏的模样,心中大震。
四房,只怕有事瞒着她。
电光火石间,她笑了起来。
“九公主也要来府里学习,课程不能排得太满,三日一次,你能不能保证前来?”
一听三日一次,咏书放下心来,笑着答应。
众人见事情商定,刚要起身告辞,宋谨央再度慎重其事地开口。
“既然你们仍愿意跟随我学习,等你们出嫁时,我每人添妆五万两。”
掷地有声的承诺,惊得几个媳妇喜不自胜!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的时候,宋青突然现身禀报。
“夫人,老宅下人来报,说王爷自回了老宅,夜夜梦魇,日夜惊惧,疑心老宅不干净。”
宋谨央心中一动,淡然出声。
“日后王爷的事,直接禀报世子爷。”
“是!”
宋青领命而去。
众人一听老宅不干净,心中发怵。
她们可都是要搬去老宅的,若宅子不干净,可怎么得了?
谁还敢搬过去啊?
众人再也没心思闲聊,纷纷起身告辞,赶着去老宅打听状况。
等人走后,刘嬷嬷叹了口气。
“大房可得气坏,平白损失五万两。”
宋谨央沉着脸。
老大最近损失惨重,不单会心疼五万两,只怕还会把主意打到其他几个兄弟头上。
果不其然!
添妆五万两的消息一传出,不过一个时辰,崔瑜就亲自带着咏恩登门致歉。
小小的咏恩,左半边脸肿得像小山一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背上绑着荆条,美其名曰:负荆请罪!
“祖母,孙女错了!您原谅孙女这一回吧!”
“嗯!我原谅你了,起来吧!”
咏恩激动地起身,就要解下背上的荆条。
她年纪小,荆条好重好沉,咯得她生疼生疼的。
崔瑜见宋谨央根本不提五万两陪嫁的事,狠心不看咏恩。
沉声吩咐:“若祖母不原谅你,你便不可起来。”
竟强压着咏恩跪在廊下,自个儿离开了。
宋谨央冷然目视着他的背影,吩咐刘嬷嬷把人送回去。
“告诉他,这招对我没用!我说过的话,绝不可能收回。”
该疼的疼,该弃的弃,他们逼不了她!
秦氏抱着咏恩哭肿了眼睛,大骂咏晴是白眼狼,白得了五万两银子,不知道为父母兄妹着想。
崔瑜急得胸口疼。
母妃让刘嬷嬷传话,只字不提五万两。
这可怎么办?
当年先帝荫恩,册封侯府为异姓王,的确赐下千亩功臣田。
可奇怪的是,功臣田竟不是给王府的。
圣旨写明赐给母妃一人所有。
如今父王母妃和离,功臣田王府是一点捞不着。
如今的王府,只剩一个空壳子。
只有两间根本赚不了钱的铺子。
府里又有那么多张嘴要嚼用。
坐吃山空,不开源光节流,根本无法支撑。
崔瑜为王府的将来忧心忡忡。
秦氏偏偏还在抱怨。
“母妃太偏心了!
我也没说不认她,她却只逮着咏恩薅。
可怜的咏恩,明明是大房的嫡孙女,嫁妆却不如其他几房。
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
崔瑜被她烦透了,没好气地回怼。
“嫁妆,嫁妆!还不是怪你自己没嫁妆!”
秦氏一噎!
当年她嫁妆单薄,全赖婆母悄悄从后门抬了不少好东西,充作嫁妆,出嫁那日再抬回府里。
就这样,还被母亲昧下不少。
秦氏最见不得人提她嫁妆,偏偏崔瑜哪壶不开提哪壶,激得她失声痛哭。
一时间,大房哭声震天。
崔瑜被缠得没办法,承诺会想办法,这才止住娘俩的哭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
老宅出事了。
老宅长年不住人,阴森森的。
崔承刚刚搬进来,被激得一颤。
他恐惧地看着黑漆漆的厢房,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拼命挥着手,让人把他送回去。
管家趴在他边上,有气无力地,带着哭腔禀报。
“王爷,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王妃不要咱们了!”
崔承气得眼睛通红。
无论他怎么挣扎,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当晚,他刚刚闭上眼睛,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道血影又出现了。
“崔郎!你骗我!你怎么还不下来陪我?”
迷雾中的那道身影渐渐走近。
那人披散着头发,双眼血红,狰狞可怖,指甲又长又利,慢慢掐上他的脖子,他又惊又怕,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胸膛就像要炸开般,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喔喔喔!”
紧要关头,公鸡打鸣,手上的力道一松,血影消失无踪。
他大口喘息,空气重新注入胸膛,瞬间活了过来。
经此一事,吓得他夜夜不敢闭眼。
一旦闭上眼睛,迷雾里那道身影立刻出现,厉声指责他,为什么还不下去陪她?
一次次掐住他的脖子,一次次让他体验到濒死的感觉。
他吓得失了禁。
屋子弥漫着一股臭味,连他自己都快恶心吐了。
某天夜里,他终于攒够了力气,牟足了劲,凄厉地惨叫出声,声音穿透整个老宅……
崔瑜几个接到老宅禀报,连夜从热被窝钻出来,紧赶慢赶,赶到老宅王爷的住处。
刚一打开门,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惊得几人赶紧退了出来。
“大哥,还是你进去看看吧,咱们就等门外。”
崔瑜硬着头皮走到床榻边,王爷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眼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可他又不能说话了,比划了半天,崔瑜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都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崔瑜想到了法子。
崔瑜问,王爷答。
如果回答“是”,就眨一下眼睛。
如果回答“不是”,就眨两下眼睛。
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崔瑜命人替王爷点上安神香,又叮嘱了下人一番,警告他们若再不经心伺候,就发卖了他们。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跨出门,把实情告诉崔琦几个。
“父王的确魇着,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宋谨央。
正院里,宋谨央正对着账。
听说崔瑜几个来了,“噗”的一声吹熄了书案上的蜡烛,整个正院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崔瑜他们等在院外,从门缝里看到正房透出的烛火,都松了口气。
还好,不算晚,母妃还没安置。
可下一秒,正房的烛火熄灭了。
烛火,熄灭了!
母妃,根本不搭理他们!
几人面面相觑,绝望地垂下肩膀。
最后不得不由崔瑜拍板,找道士来做法事,散一散老宅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