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昨晚的那通电话决定了连灿第二天的工作更忙了。
一大早，会议室里的高低起伏的责备声没停歇。
严波看了一圈‘浮生N记’团队的所有主创，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刺耳的声响在密闭的办公室内攻击着大家的耳膜。
“昨天你们团队在群里半场开香槟，我还以为拿下陈冉是把握十足的事儿，结果人家还没签字？”
气压像是西伯利亚寒流入侵，坐着的人频频低头持防御姿态，不敢言语。
“呵，一大早人那边儿说不合作了，现在怎么不笑了，把昨天群里接力鼓掌的劲儿拿出来呀，怎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
严波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暴起，一只手在前面乱飞。
“今天，陈冉那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我了解清楚。”
“国内首次亮相的节目，谁家不眼红，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你们倒好，自以为是，骄傲自满，目中无人，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连灿章茜茜，你们最该负责，平时怎么带领他们做事儿的。”
“一个团队要是没有危机感，在职场上只会被吞噬替代，多少吃苦耐劳的大学生在后面排队等着进公司，你们要是不想干就直接说，赶紧趁早滚蛋挪位置，看着烦！”
公司里负责综游的制作人刘徵娴从会议室外经过，老远就听见里面严波的批评声，不宜久留。
严波骂了一阵终于觉得累了回到办公室。
连灿梳理了一下思路，想到前一晚在陈冉面前多了一嘴自报家门，是不是那时候起，陈冉就开始对这个决定动摇。
她泄气般的抓了抓脑袋，原以为是一种礼貌，现在看来，实在多嘴。
陈冉经纪团队那边不交流不回应，连灿想最后试一试，便让路小棠做中间人。
路小棠爽快，赶紧就让赵嘉明牵线。
他也没多想，两边都是朋友认识一下很正常，挂断连灿的电话后，那边就立刻把陈冉的微信推了过去，还附加了一个梁所遇。
连灿看着微信上推送过来的名片陷入沉思：我想要的是电话号码啊，赵嘉明，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挂电话。
再打电话问赵嘉明要陈冉的私人号码又显得刻意，连灿只好先硬着头皮请求添加对方为朋友。
汇松大厦的十九层，各部门正在大会议室汇报工作。
每周的例会都是各个部门上刑场的日子。
自梁所遇正式接手‘汇松’后，这位梁家接班人带着国外留学回来的经验整顿了‘汇松’上上下下的每个楼层和每个角落。
任何试图通过语言润色插科打诨掩盖工作失误的人，都会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虽然工作上精益求精没少让手底下人哀嚎，但他敏锐的市场嗅觉和长远的战略目标，已经在时间的检验下为公司带来了全面积极的反馈。
员工工作压力大，但工资卡上的数字与他们的劳动呈对等，干的比以前更有劲儿，新上任的年轻领导在公司迅速建立起威信。
市场部的姜林在前面口若悬河，正阐述产品开发后的渠道拓展与合作。
梁所遇坐在底下面色严肃，一双敏锐的眼睛盯着姜林同步展示的企划书。
会议已经进行多时，梁所遇习惯性抬起手腕查看时间，腕上空空如也，才反应是早上出门忘记佩戴。
他拿起桌上屏幕朝下的手机，会议时他总是这样放置，且调至静音。
时间显示11：11，屏幕上弹出来几条消息。
覆盖在最上面的一条信息显示是赵嘉明。
【连灿的微信我推给你，她在北京工作，我老婆让你们多来往，互相关照。】
梁所遇点进聊天页面，正打算添加名片，左下角出现好友添加请求，他没管，先给连灿发了申请。
再点进好友申请时，才知道和他才添加的是同一人。
会议室陷入短暂安静，梁所遇不得不将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出。
姜林一脸认真看着他，整个团队一个月的用心筹备，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梁所遇放下手机，锁屏屏幕朝下：“抱歉，你继续。”
姜林松了口气。
会议继续，结束时已中午。
艾利克斯收起会议纪要，对梁所遇说道：“老板，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盯了手机好几次。”
梁所遇的手机已经拿在手里，双手在屏幕上回消息。
顾不上看艾利克斯，只摇了摇头便出了门。
是连灿发来的。
【梁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陈冉小姐的联系方式吗，我们节目跟陈冉小姐在工作上有些接触，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给我一个能联系到她或是她经纪人的号码呢？】
后面的信息是半个小时后发的。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不方便也没关系，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请忽略。】
对方一口一个‘先生’‘您’，看的梁所遇眉头紧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消息背后的人多大高龄。
【我刚忙完。】
连灿看见手机上迟来的回复，枯槁的心又燃起希望。
赶紧回了个【嗯嗯】，再加了个微笑的表情，紧张的等待对方下一步回复。
梁所遇看见消息页面里死亡微笑，心情复杂。
【恕我不能把别人的私人信息给你。】
...
连灿看着回复，此刻的表情与死亡微笑一模一样。
但心里也提前预设过这样的结果，如果有不熟悉的人非要得到全飞鸽路小棠的私人号码，她也会思索二三。
章茜茜在旁边与她一起等待消息，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白搭。
【好的，理解，谢谢。】
连灿失落的回复完信息，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六个字看的梁所遇吐出冷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不存在涉及隐私，....】
连灿看着这一串消息和末尾的号码愣了愣，随后，她的回复尽显基本的社交客套。
【好的。】尾巴加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回复完，她去了一趟艺统那边儿打听陈冉目前有无进组，结果是没有，有几位导演的新电影在和她接洽，但都还在谈。
梁所遇在办公桌前看着屏幕，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有下一步动静，又敲了几个字过去。
连灿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再看，陈冉还是没有通过添加请求。
熟悉的头像旁有消息提示，连灿点进去。
【你的联系方式呢？】
看时间，应该是刚刚去其他部门打听消息时梁所遇发的，那会儿没来得及看。
第二条消息就是现在，距离上一条间隔半小时。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不方便也没关系，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请忽略。】
连灿总觉得这话奇奇怪怪像在哪听过，聊天记录一划。
这不是刚刚自己原封不动发给他的吗，标点符号都没改，他原原本本复制了过来。
连灿被自己刚刚发出去的这段文字给恶心的打了个哆嗦，不怪人家打趣。
隔了会儿，她再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后发觉，梁所遇这人有时候还真带了点冷幽默。
随后手在屏幕上快速动了几下，打出一串数字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