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后,悠然开始帮着娘亲做饭,但是二房的衣服,她还是洗不了,猪潲水桶依然提不动。
珍姐已经和二伯娘抱怨几次了,洗衣裳洗得手都粗糙了不少 ,阿浩哥呜呜丫丫不知道说他怎么回事,二伯娘嫌烦,都骂了一通。
近日她总觉得当家的鬼鬼祟祟,像是有事情瞒着她,搞得她心神不宁。
二伯娘这一骂,房里的陆氏受不了了,她听不得人说她孙子半点不是,哪怕这二房是她自己侄女,最近她正有火发不出,这四房的人,从莫悠然生病后变得奇奇怪怪。
杨花娇和之前一样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但是总感觉不一样了。这莫悠然更加,病怏怏,活干不了多少,饭倒是挺能吃,晦气。
天气热得不像话,人的火气也大。再过些日子就能割稻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村里的人这几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准备能有收成了,青黄不接的日子,着实难熬。谁不馋一口白米饭,一年到头也没能吃上几顿干饭。
今年眼看收成不错,大历王朝重视农业,正值休养生息,税也比前些年战乱低,每户按人头算,18以上每丁每年一石稻一石粟。家里有童生,秀才,进士等有对应减免税制度,所以莫五爷家,有十亩地是免税的,更是免了徭役,剩下十亩的田和20亩地是要交税的。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准备农忙村里吃饭都晚,也不再出门闲聊,早早洗澡睡觉。明日,莫悠然她们也要割水稻了。天没亮大家就起身,田间草上露珠滚动,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天气好,要先把水稻收割成排晒在田里,晚上捆成给大捆,一担一担挑回家。小孩子们动作慢,但是有胜于无,稍大点的孩子,留在家里洗衣做饭,喂鸡鸭。还要给在外干活的人送吃食送水。
六个大人,三个孩子, 一个早上只能收割完五分地。太阳升起,开始慢慢变热,汗珠滚落滴到眼里,酸涩难耐。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太阳晒得背疼,可是能把收下的稻杆晒轻很多,减轻挑担搬运负担。
大家动作变慢下来,不停擦汗,偶尔到田边喝水。
终于等到家里送饭,可以休息一会。
莫悠然本来苍白的脸因为日晒起了一丝红晕,这样下去可不行,这还没到中午,太阳已经如此炙热。
除了二房一家,其他人匆忙吃过饭,又开始干活。二伯娘嘴里叼着一个玉米饼,一手端着水,忽然小口小口慢慢咀嚼起来。
累死她了,她起太早了。
现在打死她她也动不了一点了。
她一屁股坐在铺了稻草的地上。
“当家的,你咋样?”
“能咋样,赶紧慢慢吃!”二伯是个精明的,活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多干点不能多分一点,少干不会少拿一点。
要不是他没赢了钱,他才不会来收稻谷。
“看什么,赶紧吃了去干活。”二伯冲着阿浩喊。
“泥,,呜呜哇哇哇哇”阿浩扯着嗓子,像尖叫鸡。
更奇葩的是二伯回应他“呜呜哇哇丫丫”
他们仿佛对暗号,一般人还破解不了。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密码。
收割的季节最担心下雨,收下的水稻若是不及时晾干,很容易便起霉包,若是泡了雨,更是直接发芽。
第二天,留家里的小孩,任务又重了很多,要守好搬回的水稻,留意天气变化,那的确是一点懒都别想偷。
没有收割机,就这样单纯人力,还是早起贪黑,一个大人一天最多也两亩,那是像莫五爷和爹那样的情况,而二房一家,一个人撑死就一亩。
莫路脚不好,挑水稻很吃力。
莫悠然和阿爷建议吃过晚饭到村长大爷家借板车,他们家晚上应该休息了,那他们不如白天多收割,晚上再搬回家。
正巧他们收割的下一个田地在大爷家附近,他们家也在收稻谷,向他们提起晚上想借板车,大爷爽快答应了。
那他们终于可以放心收割了,之前是担心收割下来搬不回家,放在田里怕被人偷,再来就是担心晚上下雨。
奋战七天,终于把所有水稻都收回家,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脱稻粒。好在,可以在家里处理,只是这脱稻粒方法过于原始。
在脚边支一块长木板,然后抓起一把稻杆用力甩在木板上。
这,甩断胳膊也脱不了一分地!
妈耶!
这得搞到猴年马月。
“悠然,如果累了先休息一下。”莫路看着他瘦弱的女儿,跟着大人农忙,硬是一声不吭,可比阿浩强太多。阿浩一个男娃,干点活总是呜呜阿阿。
“嗯,爹我没事,如果累我会休息的。”莫悠然笑笑,一边仔细想了一遍简易脱粒机的原理和结构。
谁想过有这一天呐。她都多少年没种过田了。
图纸倒是不难,但是要把它更做得更简单才行,一方面,这里肯定没有钢材铁棍什么的,一方面,时间也是非常紧急的。
朱家三伯是村里的木匠,也许他会有办法。
但是莫悠然家,连一张纸都没有!
据她观察,家中唯一的纸就是门神!
没错,上茅房用的不是纸,这也是她一直适应不了的问题。
“阿爷,咱们家中可有纸?大伯房间有吗?”
“这,可能没有,大妹你想要纸做什么?”阿爷的点为难,这活还没干完,手也没停。
“大妹你是不是病傻了,现在什么时候啊,还想着找纸。”二伯娘一向直接。
“那可不,真估计是因为没听郎中没吃够药闹的呗。”莫路与杨花娇听了手顿了一下,哪怕悠然和他们说过,是她让郎中骗娘和二嫂,他们仍觉得是悠然为了安慰他们才这样说的。
“哼,牙尖嘴利。也不知学了谁。”陆氏白了一眼。
“阿奶,您也觉得我比你厉害?多谢阿奶教导。我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比真诚眨巴眨巴眼睛。
“你!就得一把嘴!”陆氏转身不看莫悠然。
切,阿奶这种,还真不够格当她对手。手下败将,她向来不屑。
“阿爷,大伯让人捎回来的信,信封你们还留着不?”灵光乍现!莫悠然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激动得叫嚣。
“这个还真是有,我去找找。”没多久,阿爷拿来两个空信封。他虽然不识字,但是大儿的信每一封都妥善收好。
“谢谢阿爷!”莫悠然接过信封往厨房跑。
“娘,大妹又找借口躲懒。”二伯娘也不想干了。
“二嫂,悠然才恢复没多久,再加上这几日收割,想是累到了。”杨花娇说话温温柔柔,让人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