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转眼到了成亲的日子。
绫罗家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大红的灯笼高挂,喜乐声悠扬婉转,从街头传到巷尾,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染上这喜庆的色彩。
而在那清幽的道观之中,她依旧如往常一样,清扫着庭院,擦拭着神像。
一袭道袍,素净的面容未施粉黛,眼神却透着几分空灵与落寞。
她手中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地面,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哎,你听说了吗?道长今日在山下与绫罗姑娘成亲啦!那场面,可真是盛大。”
一个小道士的声音突然从墙角处传来,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
她的手猛地一抖,扫帚“啪”地掉落在地。
成婚?他竟然成婚了?
这几个字无疑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脏。
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痛苦。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一般。
小道士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真的,好多师兄都下山去观礼了,这会恐怕正在喝喜酒呢。”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了一根柱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曾经的那些誓言,那些温柔的呢喃,难道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吗?
她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眼神中透着出尘的气质,那一刻,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一起看过无数次的日出日落。
他曾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等我处理完俗事,便与你携手一生,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怎能如此负我……”
她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她的心中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痛。
“你...你没事吧?”
小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扫帚,继续机械地清扫着庭院。
然而,那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思来想去,女子还是决定去参加他的婚宴。
她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将头发简单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透着几分憔悴与决然。
来到那热闹非凡的婚宴现场,只见张灯结彩,红绸飘舞,众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却如一根根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那片喧闹之中。
席间,人们推杯换盏,尽情享受着这喜庆的时刻,无人注意到她这个默默走进来的陌生人。
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桌上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在她嘴里却味同嚼蜡。
不一会儿,新郎新娘出来敬酒了。
道长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只是如今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却是为他人绽放。
绫罗身着凤冠霞帔,娇羞地依偎在道长身旁,美得夺目。
女子看到这一幕,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痛意让她微微颤抖,心中的酸涩与苦楚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曾经他也说要与我这般……”
她在心底悲戚地想着,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旁边一位大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好心地递过来一块手帕,“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慌乱地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多谢大娘,我没事,只是被这婚礼的气氛感动了。”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怎么也冲不淡心中的苦涩。
此时,一位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看到她独自一人,便起了搭讪的心思,“姑娘,如此良辰美景,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喝闷酒?”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公子讨了个没趣,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而她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道长的身影,看着他与宾客们谈笑风生,看着他温柔地为绫罗夹菜,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着她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婚宴仍在继续,人们的欢声笑语愈发响亮,而她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彻骨。
酒过三巡,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但心中的痛却愈发清晰。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刚迈出几步,却正好碰到道长和绫罗过来。
道长看到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脚步也不自觉地顿住。
绫罗敏锐地察觉到道长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身形不稳的她,便轻声问道:“官人,这人是谁?”
道长沉默许久,嘴唇微微颤动,眼眶有些湿润。
良久,才艰难地蹦出四个字:“只是朋友。”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看着道长,惨然一笑,那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哀怨与自嘲。“朋友?呵……”她轻声呢喃,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绫罗虽心中仍有疑惑,但见道长神色复杂,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挽住道长的手臂,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离开。
女子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心中的痛意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稳,直视着道长的眼睛,说道:“恭喜你,道长,今日大婚,往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说罢,女子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踉跄而去。
道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微微握紧,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过往真的彻底结束了,那些曾经的深情与承诺,都已在岁月的洪流中消散,只留下满心的遗憾和酸涩,在这热闹的婚宴背后,默默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