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县城就那么大,饭店开多了,每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没那么好。”杨治平点头。
他感觉有点可惜。
他是大队队长,自己管的生产队工分值高了,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有功。
“别的生产队,包括我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怕是不会这么想,见1个工分能值1毛钱,多半会有想去县城开饭店的想法。”陈自强道。
年终决算前,一众村民想法还不明显,可年终决算完后,基本坐实了饭店能赚钱的猜测。
一些村民肯定蠢蠢欲动。
没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但有样学样,却是很多人的拿手好戏。
“工分值少发点,这个问题或许就没那么复杂了,哪怕一个工分值只决算到6分钱,很多村民也会感到满意。”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你是个实诚人,替村民考虑,但就怕有些村民不满足,会争相去县里开饭店。”
在农村生活,又经常跟村民打交道,他很清楚村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勤劳,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热情,这都是真的。
奸猾,认知低,爱嚼舌根子,斤斤计较,这也都是真的。
“谁想去县里开饭店,让他去开好了。”陈浩丝毫不担心,“杨队长,陈队长,你俩都是我信的过的人,我也敬重你俩,才跟你俩说实话。”
“饭店没那么好看,不希望你俩动用资源,鼓励村民去开饭店,万一折本了,你俩得承担责任。”
“公社那边的领导会有意见,就是亏了本钱的村民,意见也会很大。”
暖心窝子的话,让杨治平和陈自强都很高兴。
聊天的功夫,菜炒好了。
腊肉,煎鱼块,洋葱炒鸡蛋,炸花生米,还有一盘猪头肉。
“饭也熟了,要不要把饭给你们盛上?”童倩放下最后一盘菜,问道。
“饭你别管,等会饿了,我们自己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家里两个娃也喊过来,这菜是真丰盛,我家里过年才能有这个菜。”杨治平道。
“不了,你们聊天,喝酒,我坐下来算什么样子?”童倩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娃的菜我有留着。”
“饭在靠里侧的锅里,灶里还有余火,不过也要趁热去盛,别等太久了。”
男人喝酒聊事,她没说要上桌。
上了桌,男人聊着有顾忌,她吃的也不痛快,炒菜时已经盛了些菜出来,跟两个娃在土灶边上吃,暖和,又能吃的自在。
她喊妮妮和小朵进厨房,母女三人进了厨房,烤着土灶里的余火,吃饭。
“饭店的确是不能随意开,至少领导干部这边不能松口,要不然出了问题,最后还得挨批评。”杨治平被陈浩提醒后,很认同。
“就是别的村民有想法,也得让他们自己去搞,大队这边不掺和。”
开饭店本就是擦边,不出问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风险的确很大,不是人人都跟陈浩这般,有头脑,会开饭店。”陈自强道。
“还是说说戴红花,在各大队走一走的事,红旗生产队还从来没有人戴过大红花。”
他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戴红花肯定没问题,1个工分1毛钱,整个公社没哪个生产队有这么高的工分值。”杨治平拍着胸脯道。
“这很能激励队员,肯定得大力宣传,你们决定谁戴这朵红花?”
生产需要宣传,戴大红花就是为了宣传,激励一众队员的干劲。
百姓喜欢,干部也喜欢。
“肯定是陈浩戴啊,工分能这么值钱,主要就是他的功劳,没有人比他有资格。”陈自强道。
他生怕陈浩推辞,“我也想戴,但我没做啥事,大家伙分了钱,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戴了红花也服不了众,真要抢着戴,就成了小丑。”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真要替陈浩戴红花,往后就不止是尿尿嘘嘘,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也会嘘声一片。
“我觉着吧,还应该安排一个人,也戴朵红花。”陈浩建议道。
他没拒绝。
倒不是馋这个名头,前世活了几十年,心态随着年龄和见识发生了改变,只有实实在在的利息,才是他在乎的。
“还应该安排谁戴红花?”杨治平问道。
“我三叔,陈庆谷啊,今年双抢前,天气干旱的厉害,他为了借抽水泵,连房顶都给掀了,我觉得应该也给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杨治平和陈自强互相看了看,很疑惑。
他俩是知道陈浩家基本的情况,陈浩被家族里的长辈挤兑出来。
怎么还会想着要给三叔戴红花?
“不能做烂好人,那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说,抽水泵也不是给他一家生产队用,别的生产队也借用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三叔,包括你本家的大伯,心都坏透了,你还让他戴红花,那不是自己把脸伸出去吗?”
他觉着陈浩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心里想着,陈浩是不是想要跟家里那些长辈缓和关系。
“一个大队戴两朵红花,这个以往没有过,公社那边不一定会通过。”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我们私底下,我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家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就是你主动示好,怕是也只会觉得你怕了,而不是念着你的情谊。”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以为自己值,而不是你这个人好。
他俩都以为陈浩是想要主动缓和关系,才会建议让陈庆谷也戴红花。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三叔戴朵小红花,不谈其它,就谈对农业的贡献,三叔的确是有牺牲的,该让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一朵大红花,他戴,一朵小红花,三叔陈庆谷戴。
“还以为你年轻,要冰释前嫌,没成想你是要把陈庆谷架在火上烤。”杨治平明白了陈浩的用意。
能力强,还挺阴。
叔侄两人一起戴红花,侄子戴的是大红花,三叔戴的是小红花,的确是表扬了,可这份表扬陈庆谷心里恐怕别扭的厉害。
“三叔一直想要戴红花,想要在各大队转一转,他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高兴也说不定。”陈浩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