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河口是个往来商家的集散地,人口众多,像个很大的森林,这里什么鸟都有。这一年,邢振东一伙人,租房开了一家中药铺。辛亥革命前这里也不平静。一天下午,药店铺突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惊慌失措,说道:
“对不起,我是被追杀的革命党,暂时躲一阵,如果想发财的话,可以把我交给他们。”
邢振东说:“进了这道门的就是病人,你躺在床上,我暂时让你死过去。你装个传染病病人。”
街上追捕逃犯的声音越来越近,并且挨家搜查,邢振东说:“大家用布包着嘴,你快躺下,我在你脸上敷上药膏,再给你“麻沸散”。
邢振东慌忙给病人处理,涂上药膏,让患者处于昏迷状态。
“快看看药铺有没有逃犯。”这时屋外有人说道。
“开门!”急促的敲门声叮当叮当的。
邢振东说:“来嘞,刚才处理一个病人。”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大白天,关什么门,做贼心虚,给我搜,老实点,窝藏罪人,重罚。”
邢振东说:“没,没,这两天收了一个传染病,怕传染给别人,所以关门不瞧病,你看我们都戴着口罩,也怕传染。”
“必须搜,我看看这个病人,搜仔细点,这是个重要犯人。”抓犯人的头头说,他走近病人,“这就是病人,啊,怎么这么臭?什么瘟病,怎么连气都没有?看身形体格,还真有点像。”说着去拉衣服。
革命党人虽然中了“麻沸散”,但意识是有的。
“如果不听我劝,传染病传到你们身上,别怪我没提醒,你看看,心跳都摸不到了,你们来摸摸。”胆大的人过去摸了一下,还真是报告说没心跳。
他们相互对视,本能地用手捂住鼻子。
邢振东说:“各位,不放心你们查。”
“算了,下一家。”
他们走出门去。邢振东才把悬得老高的心放到肚子里。大家才松了口气。真想不到邢振东会这一手。
夜里,革命党人醒来,对邢振东十分感谢。尤其佩服医术与人品。革命党人给邢振东银子,被他拒绝了,说:“如果为了钱,刚才我就把你卖了。”
革命党人说:“郎中,我人头价格不低,一千大洋,你把我卖了,就发了,哈哈。”
“小声点。”邢振东说着轻轻打开窗看了看,“放心,没事了。”
革命党人说:“救命恩人贵姓?”
邢德明:“免贵姓邢。”
这时,邢郎中医好过的病人,急匆匆地向药铺跑来,对着门缝说:“我刚才听到邻居告密你邢郎中藏着犯人。那个邻居说,他亲自看到的,已经去报信去了,赶快逃吧。”
“都是我害了你们,一起走吧。”说着顺手将下午进门时藏在药柜的两支枪别在腰间。革命党人断后,邢振东一家人连夜逃出了平河口。抓捕的人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他们把店砸了,把邢振东一伙人也列成革命党人,七乡八镇都贴了邢振东与革命党人的画像。
他们只得白天藏在树林里,靠革命党人用枪打的野鸡与兔子充饥。半月来,夜里行走山路,越过封锁线路,跳出包围圈,进入了一个叫发科的地方,已远离平河口千里地。这里的口音都很难听懂,人烟稀少,凭感觉是个平安的地方,邢振东便在这里借宿农家安顿下来。革命党人留给邢振东几块大洋和一支防身的枪,自己则去找他的革命组织。
发科这个地名为什么叫发科,无从考察。方圆数十里都是高山,从山上下到村庄是很不容易,山里人很少出山。发科在大山深处,这个村的姓氏很多,据说很大一部分是逃难来的,生活虽然清苦,但能保命就不错了。许多人都能客气相处,但又十分小心翼翼,不打听别人的来历,也从不说出自己的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相传村里一个男的爱上村里的女孩,女的是仙女下凡附在她身上,从天界下到地界,时间满后,必须回到天庭,可是他们已产生感情,割舍不断红尘情欲,死活不肯回天庭报道,于是天庭发怒就惩罚他们,山的四面中的三面慢慢升起,在他们之间突然产生洪水暴发的泥石流,一直不停流,两人只能隔岸相望,却不能牵手。天庭发出最后通牒,三天必须回到天庭。可两人不能割舍,日夜盼望不思饮食,泪水汪汪,人都痴了呆了,为情变痴,难脱红尘。发怒的天庭风雨交加,山崩地裂,泥石横流,从天上打来闪光的电鞭子(雷电),击中两人,泥石淹没,成为永恒。等洪水和泥石慢慢退去后,这里奇迹般出现似人的石崖,立于两岸的山边。这就是发科的男崖与女崖。两人之间这条河再也没有断流过,后来有人说这是两人因爱带来的苦痛,日夜呜咽,诉说情长,多年来这里的人们都叫这条河叫呜通河。
呜通河没有源头,是从山间石缝石洞流出,这条河中有种奇石,叫元宝石。每逢山洪来临时,裸露的元宝石吸引来一些拾宝的人。因此每次山洪都会伤害人畜及农作物。
这里有个奇怪现象,每逢男崖流眼泪,村里就莫名其妙有大量乌鸦来到发科,也随后几天,山洪突来,就死了几头母牛和四个女人。男崖在高处,女崖在低处,每逢女崖流泪,当年天气十分干旱,男人为了家人生活,就到山洞里淘宝,下河捕鱼,或高攀悬崖采野蜂蜜,进入夏末秋初,都要有四个男人死去。于是,多年来,每逢这些异象,这里的人们都惊慌。不知什么年月,发科的老人们想了化解方法,要是男崖流泪,就要让村中的十六七岁的未婚姑娘祭祀呜通河;要是女崖流泪,就拿十六七岁年轻未婚男子祭祀呜通河。选谁的问题,全是天说了算,什么方法?自己抓号,谁抓到“献神”两个字,就要投到河里,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谁要是活着回来,是不吉利的,打死也要投在河里,否则会对神不敬。
因为发科这些规矩,这里善良的人们每逢孩子的生日,都会到男崖、女崖下燃香点烛,祈求保佑、祷告,希望不会轮着自己的孩子。
但有些人则这样想,轮着自己,也是神圣的,也是为发科作贡献,要是独儿子独姑娘被投河了,发科村代替“献神”的人养老送终。
邢振东、杨龙庚、火雷听后,显得吃惊,他们想破开发科的神秘。
这里的村长带着邢振东,其实不叫邢振东了,他为了避祸,现在叫王本堂,这是他们一路逃来时就商量好的。王本堂跟着村长来到男崖与女崖,观察它们的特征。没事的时候,他和杨、火雷一边上山挖药一边探秘。这一切都悄悄进行,如果大胆攀爬男崖女崖,会被村里人视为冒犯神灵,是不敬,会给发科带来麻烦,必须逐出发科,重则投河。这是发科的规矩,入乡随俗的邢振东他们也遵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