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铁心气急败坏,连声嚷嚷。
昨夜情急之下,他豁出老脸去了游龙帮,求他们帮忙寻人。
林如松并未计较他往昔得罪,爽快应承了下来。
游龙帮虽没直接找到人,但也带回了消息。
昨晚有人在别馆附近,听过清清的声音。
那里会接待的,只有官府中人。
孟铁心虽性情急躁,也深知与他们打交道必须谨慎。
他陪笑同门口侍卫打听,同时悄悄塞去银两。
不料不仅徒劳,反遭辱骂驱赶。
这些人并非江景深京中带来,谈不上纪律严明。
但昨夜刚因慕容婉受过重罚,此时正是皮紧,哪还敢搭理陌生人。
见对方油盐不进,孟铁心渐渐急躁,忍不住挥拳相向。
守卫躲闪不及,被他打中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众人见状,纷纷心生畏惧,无人再敢上前。
“何人闹事?”
江景深甫一露面,便见守卫倒卧于地。
他目光霎时锐利,犹如鹰隼一般。
当众打伤官差,无异于挑战朝廷威严。
“你是这里的领头?”
孟铁心刚刚一击得手,以为江景深也不过尔尔。
于是不假思索,伸手向他命门抓去。
岂料对方衣袖轻拂,他便拳下落空。
孟铁心神色一怔,旋即反手一挥,力道更为骇人。
一招之间,江景深已经洞悉了他武功水平。
不仅对其攻势浑不在意,反而轻舒二指迎上前去。
动作看似随性,却暗藏锋芒,势不可挡。
“别动他!”
清清落在后面,好不容易赶到门前,便目睹了这一幕。
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冲过去挡在江景深前面。
按原书剧情,孟铁心一碰到就受了重伤。
更别提他现在还出手反击。
见清清疾冲而出,孟铁心大惊失色,当即撤回攻势。
只是他先前已倾尽全力,此刻贸然收手,顿遭内力反噬之苦。
他身不由己,足足退了十余步,才稳住身形。
江景深境界远在孟铁心之上,本应反噬更深。
但他出手之时,仅用了二分力道,加之内功深厚,故而分毫不受影响。
最可怜的,还是清清。
她受两股内力激荡,胸口气血翻腾。
若非江景深眼明手快,她必定要受内伤。
鼻尖萦绕着独特的气息,江景深心中百转千回。
她这般不顾自身安危,竟是想要护他周全?
为何她会......
清清全然不知江景深心中所想,一心惦记她爹。
“爹,您怎么样?”
她站稳后立刻飞扑过去,手搭在孟铁心腕间,紧张地来回审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铁心面色如常,摇头示意无恙。
见爱女平安,他心中稍定。
然而念及当前情形,他语气又立刻严厉起来。
“昨夜为何没有归家?这小白脸又是谁?”
清清才刚刚松一口气,听闻此言又心头一紧。
“我......”
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回头,偷瞄身后。
只见江景深长身玉立,静若青松,眼眸深邃宛如寒潭。
清清秒懂他眼中警告,缩缩脖子,不敢多言。
她爹靠近他就危险,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人忽悠走才是。
“莫非你果如那个小黑所言,和他私定终身?!”
方才见女儿维护此人,孟铁心就心中存疑。
此刻又见两人眉来眼去,顿时勃然大怒。
他不会轻功登高,得了消息只能在附近守候。
谁知冒出个戴头套的,告知他清清就在别馆。
“她正与人厮混一处,乐不思蜀!”
小黑讥讽之语,字字如针,犹在耳畔回响。
孟铁心本是不信,此刻却不由得怀疑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她瞎说!”
清清连连否认,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她用膝盖想都知道,造谣的小黑八成就是慕容婉。
这个大嘴巴!
“你先跟我回去!”
孟铁心的手紧了又紧,拽着清清向外行去。
此地虽行人稀少,但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过两天再回来,您一定要相信我!”
清清摇了摇头,心里叫苦不迭。
“我跟小黑没什么......不是,跟小白没什么......”
不解释要挨骂,直说医治一事......多半还是挨骂。
一向只有她捉弄别人,何曾像现在这么倒霉过?
小黑脸,小白脸?
坏蛋一对,呸呸呸!
“你不肯回家?”
孟铁心小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撑破眼眶。
发怒之下,他容貌更是扭曲丑陋。
看这副模样,任谁都不敢相信,他竟会生出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
孟铁心胸口一窒,忍不住干咳了起来。
“您先别着急,我......”
清清刚想上前替他顺气,就被一把推开。
“你还有脸说!”
见她执迷不悟,孟铁心怒火更炽。
他一时气急,右手高高扬起,径直朝她脸上扇去。
惹父亲生气,对清清而言可谓家常便饭。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发过如此大火,更别提动手打她。
若以清清素日的个性,老早就顺势滑跪,撒娇耍赖。
然而此刻,她却愣在了原地,只呆呆望着那只即将落下的巴掌。
江景深自觉没有立场插手他们父女之间的问题。
但此事终究因他而起,又似乎不该置身事外。
看她背影纤弱,他心中也有些不忍。
掌心向外,运力于虚。
清清只觉有一股无形之力牵引,不由后退几步。
耳光并未落在脸上,只手指轻轻擦过她左颊。
手自半空垂落,孟铁心也怔在了原地。
目光凝于右掌之上,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他面色如铅云密布,眼中怒火渐趋黯淡。
最后,一切又都化作了满腔失望。
“不肯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