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三，是太后寿辰。
往年宫里必然会大操大办，今年因绵州大水的缘故，国库空虚，加之景帝自己身体有恙，就在慈宁宫前殿办了个简单的晚宴。
若雪早早跟庄皇后请了个假，心安理得地赖了个床。
午后，天儿极冷，若雪冷不丁在被窝里也打了个冷战。
白月捞起门帘，面带难色，“姑娘，您还没起呢？宫里来了人，是高公公亲自来的！”
若雪眸光一暗，她明明请假了呀。
莫非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若雪披上火红的斗篷，走出外间，果然见到高公公领着一众司礼监小太监，坐在外间烤火。
见若雪出现，高公公连忙起身拱手，“可算见到王妃了！请王妃随奴才进宫一趟，太后寿宴上出了大事！”
若雪捏了捏手中的暖汤婆子，蹙眉道：“什么情况？高公公先说。”
“皇后娘娘，今儿寿宴上忽然口吐鲜血，止都止不住！”
高公公满脸焦急，“太医院院正都来瞧了，也没能止住血。陛下着我立刻请王妃进宫！”
若雪朝珊珊使了一个眼色。
珊珊拎出一个木箱，又将珍珠手链递给若雪。
这是一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珍珠手链。其实，这珍珠是之前系统奖励的珍珠测毒机器人，若雪特意找了个银楼，锻造成一条镶嵌着珍珠的手链。
若雪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心头稍安。
高公公见她手里的动作，急得直跺脚，“王妃祖宗啊，皇后已然丢了半条命了，快随我进宫吧！”
“好！”
若雪也来不及换上繁复的宫装，领着珊珊跟在高公公身后。
蹬的一声，一只短箭擦过高公公的脸颊，直直钉在一旁的木柱上。
只差一寸，短箭便穿过了高山的脑袋。
扑通一声，高山腿软地跪倒在地，满脸灰白。
他抬眸一看，便见庆王手中提着一张弯弓，目露杀气，横在冷梅堂门口。
高山擦了擦额头，明明如冰窟般的天气，他却吓出了汗：“原来是王爷啊！您，您这是何意！”
“你们这些宦臣，别想将雪儿带走！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高公公一脸茫然地看向传说中疯了的庆王。
传言果然不虚。
叶七气喘吁吁地飞身而来，面露难色地看向若雪，“王妃，是我没能拉住王爷！”
怪他一个错眼，没看住王爷。
王爷人虽疯了，身上武功依旧是个顶个的高手。从高山出现在冷梅堂的时候，王爷便知道了，发了疯地要过来保护王妃。
“无妨。”若雪摇了摇头。
她抬眸一望，撞上了萧琰漆黑明亮的凤目。
他捏着弯弓的指节发白，轻轻颤抖着。身上还是单薄的常服，没有披外袍，一看便是直接从幽篁院跑来的。
“雪儿，我不许他们带走你！这些宦臣，都有二心！”
高山擦擦汗，苦笑一声，“王爷真是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传王妃进宫一趟！”
一面说，一面腹诽：看样子，庆王疯得不轻。
“王妃，这时辰可等不得啊！”高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雪快步走到萧琰身边，双手轻触了一下他手里的弯弓，“我只是进宫一趟。”
萧琰眼睛布满红血丝，脸颊清瘦了不少。这是她入冬以来，第一次见到萧琰。
他垂眸望了一眼若雪，喉结滚了滚，“我跟你一起去。”
皇宫，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可不能让雪儿去冒险。
若雪怔了一下，“也行吧。”
高公公见庆王疯病至斯，怕他进宫冲撞了陛下和太后，心头不住打鼓。
可若是庆王不跟着进宫，王妃若是去晚了一刻，掉脑袋的可就是他和这些干儿子了！
高公公惨笑了一下，望着一对璧人远去的身影。
-
若雪到慈宁宫的时候，寿宴冷如残羹。
太后端坐在凤椅上，一张脸拉得老长。
前来贺寿的命妇早已安排在了隔壁的储秀宫。
大殿上，只剩下皇室宗亲。众人垂着脑袋，生怕自己的视线跟别人相遇。
景帝站在高台上，一眼瞥见若雪身后的玄色身影。
那是一道充满杀气与戾气的身影。他不悦地蹙眉道：“庆王怎么跟来了？”
萧琰抿了抿唇，不作声。
若雪柔声说：“王爷他担心臣妾进宫失礼，才跟来的。”
景帝抚额，“去内殿看看皇后。”
说罢，景帝怔怔地看向紧跟在若雪身后的黑影，摇头苦笑。
他们萧家倒是易出情种。
内殿上，七八个太医围着贵妃榻七嘴八舌。
“我看这是急火攻心所致！”
“一看就是肝火太旺，需要先清除肝火，才能止血！”
“你行不行啊？娘娘都吐上几碗血了！”
若雪领着珊珊走近贵妃榻，见皇后面色一丝血色也没有，眼眸迷瞪，似乎失去了意识。
“医仙王妃来了！”蔡太医见到若雪，目光矍铄。
她铺开银针，先给庄皇后施了一套止血针法。
随即，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手链。
一颗圆润的珍珠忽然发出莹白的亮光，她用宽袖掩住手链，抬眸望了一眼珊珊。
珊珊不愧是人工智能机器人，不过一息就搜索整个数据库，俯身附耳道：“是南洋蛇毒。”
跟景帝中的毒，一模一样。
只是，皇后这是初次中毒。
若雪抬起眼皮，视线穿过几个太医，看向不远处倚靠屏风的萧琰。
他原本眉目冷峻，撞上她的视线后，目光一软，冲她笑了笑。
这是萧琰做的吗？
若是萧琰所做，他想做什么？
若雪收敛起所有情绪，飞快地施解毒针法。
皇后这是第一次中蛇毒，毒性不深，很快，若雪施完针后，她的脉象平稳了些许。
“皇后娘娘没有继续吐血了！善哉善哉！”蔡太医双手合十，眉梢带喜色。他的这个脑袋，又一次保住了。
另一个太医问：“皇后她这是怎么了？”
“中毒。”
若雪的视线一直黏在萧琰身上，一瞬不错地看着他。
她看得分明，萧琰听到中毒二字，眼皮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