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鱼咯!”
“卖虾咯……”
沿着上海向阳村-金陵的水路,几日的时日总算到达了。
天还未亮,老渔夫趁着两人未醒,悄声地走下了船,将船门锁死,捏着一把小刀,便向西去寻找买主了。
“小秦,小秦快醒醒……”
“小秦!”
秦天下眯着着眼,瞧见姚卜紧张中略带兴奋的目光,“怎么了,卜姐,吃饭了吗?”
“你倒是睡得好,我爹刚出去,大抵是去寻买主去了,你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跑,不要回来……”秦天下像是被拉回魂来,只听见“不要回来”,前几日的淡然随着也消失了。
秦天下带着紧张的口吻:“卜姐……那该怎么办啊。”
“我不是说了吗,你下了船向东跑,千万不要回头,一个劲地跑,村子,是永远不要回来了。”
-----
“呼呼……”姚卜狠命地拉扯着船门,脸上流下滴点汗珠,秦天下怯生生地问道:“卜姐,要是我下了船,你该怎么办啊,姚渔夫会不会杀了你?”
姚卜手停顿了半分,虽做着拉门的姿势,却使不上半分力。
“嘿……你怕啥,至少他也是我亲爹……”姚卜说着却没一点底气,“那伯母……”
“误杀!一定是误杀!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哈哈,来,小秦,帮姐拉拉门,我去……歇一下。”在交替后,船内的一个阴暗处传来了抽泣声。也许不该说的……
秦天下思来想去,便用了金身,硬生生拽开了门。
“小秦?小秦你干嘛,你拽坏了门,要是……”懦懦的声音传来。
“卜姐,我没力气了,门也坏了,你带我走吧。”
姚卜顿了下,用着哭声:“不能这样,不能的……要是……”
秦天下装出欲要昏倒的姿态,姚卜连忙抚过,忍了几分,便抱着秦天下跑了起来。
-----
介于黑夜与白昼,八月的金陵,凌晨时分,带着雾气,不分来人也不分离人。
“呼呼……”姚卜从开始到抱着,换成了拉着。
沿河边,带着未落月亮的雾气,连着奔跑的一大一小的行人,全都映照在河面。
连着几日与秦天下分着本就不多的食物,姚卜能跑这么远,也是算是爆发小宇宙了。
体力越来越不够了……后面好像还有脚步声……好想吐……我的吴贵……
秦天下看着面色苍白的姚卜,心中满是担心,满是愧疚,想要谈出几句话,见气氛不和也就作罢,却又见几度面临崩溃的姚卜,“卜姐,别想太多……”
话还没说完,秦天下只觉被握住的手又被握紧了几分,姚卜不敢叫,转过头却满脸都是惊恐,仿佛每有一声都将会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姚卜边快走边说:“抱歉啊,小秦,明明姐姐是带着你逃跑的,却愈发像个累赘……”“不要这么想嘛,卜姐……”
二人说话断断续续,因为,秦天下……确实听到了姚卜所害怕的……脚步声。
“去哪?”雾气遮住来人,虽看不见,但着话和几日在船上所听到的声音同出一辙,都冷得好似没有感情。
姚卜双脚像灌了铅一般,秦天下虽在船上一直是一副淡然的状态,但刚捡回希望的他确实也有尝到了灌了铅的感觉,若是以后的他见了现在都姚卜,估计又要说上一句:
又是父权!
“爹?我出去转……”话还没说完,一柄飞刀掠过秦天下的目光,狠狠地刺入了姚卜的肩膀,让姚卜倒在河边,血水侵入“澜火”。
秦天下,又恢复了那淡然的样子,但却没有像之前的那般没用。
约亮的光,撒在河上,雾中,一团金属光也反射在河面上。
“唔……”又是一道血水侵入“澜火”,与姚卜的血却是相溶了。
老渔夫手掐着那完全捏不去的脖子,秦天下苦苦维持着金身,手不停地用刀子捅在老渔夫身上不同的位置。
“好短的匕首,甚至都叫不上匕首……”老渔夫微微吃痛地说道。渐渐,秦天下也快要维持不住金身了。
白光掠过在快要散去的雾气中,一把稍长的带着锈色的破烂刀,正正刺入老渔夫的胸口
“我这把到可是带毒的!”大抵是破伤风。
姚卜刺入老渔夫刀拔也拔不出了,老渔夫一手摔掉将要咽气的秦天下,一手又掐住了姚卜的脖子,另一手抽出另一把匕首,像当年刺死姚卜母亲一般,刺入了姚卜的肚子,姚卜痛却叫不出来。
要是我能刺死他好了,要是我手里有刺死他的东西好了,要是能杀死他好了,要……
秦天下双手呈出握刀的手势,“捅入”了老渔夫的肚子。
“呵呵……”
霎时间,一把长刀,慢慢地,碎片化地长进了老渔夫的身体,甚至连着脊髓也顶出了身子。
老渔夫眼眶极大,到死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神色,或许那傻土匪都没那么疯吧。
姚卜翻身坐着,把住秦天下仍插在老渔夫身上的“小刀”,像临刑一般插刺着,“你还我娘亲,你还我吴贵,你还我活下去的希望,你还啊啊啊……”
秦天下慢慢移位到姚卜边,把住手,好凉……
“小秦,我的吴贵,最后……说了什么吗?”
秦天下心中一挣,“他说:‘卜儿,我一直没有带你看过一场带有结局的戏,还请原谅我,不过哦,我在最后,被人家,承认为了英雄哦,不过啥事没帮上,还顶了个乌龟英雄的称号,你说过,要是哪天我能成了英雄,就从你爹手里把你,救出来,你呢,也好成个游戏之眷,我……没能完成……抱歉……’”秦天下每说一句话,心就揪了几分,生痛。
“……最后没能带你见见‘一舟澜火’真是遗憾呐……”姚卜像是对秦天下说,又好像对吴贵说。
秦天下把最后一句留给自己,姚卜最后的笑容交给了吴贵。
-----
幼童带着慢悠悠的脚步,渐渐离开了那被血液侵染的“澜火”
“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