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云被押进来的时候,神色间还惊魂未定,气喘未已。
云姝见了冲云,上前一步便问道:“冲云,我且问你,今日早晨分发试卷之时,是不是多出来了一张?这多出来的一张,你放在哪里了?”
云姝脸上是得意的,因为她知道冲云跟了沈宥之多年,所以她自然相信冲云会实话实说。
可却没想到冲云道:“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日的试卷不是沈大人亲自去印的么,一共是三百七十八份,一份不多,一份不少呀,怎么会多出来一份?”
冲云一双质朴的眼睛盯着云姝,颇为不解。
“不可能。”云姝当即反驳道,“怎么会没有多出来?冲云,你跟了沈大人这么多年,你没有必要害沈大人啊!”
一旁的王二见状,添油加醋道:“殿下,看来梁氏书局的账本上确实是印错了,昨晚沈大人说的就是三百七十八份,没有问题。”
冲云也颇为委屈道:“殿下,您都说了,小的跟了沈大人也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害沈大人,小的今日还特意数了,就是三百七十八份,正正好,真的没有多出来的一份。”
云姝如被当头一喝,本以为叫冲云过来便能够洗刷沈宥之的冤屈,可现下看来,不仅没有给沈宥之洗刷冤屈,反倒是证明了王二所说不假。
景文帝听罢,道:“既然已经查清,此事乃是沈宥之一人所为,偷换试卷,含沙射影,意图不轨,扰乱朝纲,传朕旨意,将沈宥之打入天牢,等明日廷议之后,再行发落,至于大公主云姝,虽并未直接参与此事,却也有失察之责,罚三年俸禄!”
“还有卫家世子,意欲谋反,一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说完,景文帝转身便要走。
云姝扑到冲云跟前,双手攀上冲云的肩膀,咬着牙,声音沉闷得如同暴风雨之前那一声闷雷一般:“为什么?你为何要撒谎?明明就是三百七十九份!”
冲云被云姝抓得有些吃疼,呜咽了一句:“殿下,小的……小的真的没有撒谎,就是三百七十八份!”
眼瞧着景文帝已经走了,金吾卫的人也上前将沈宥之给押解了起来。
云姝就这样看着沈宥之从自己面前被拖走,没有半点办法,仿佛有人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她想要挣扎,却因为缺氧窒息而动弹不得。
刘和见状,叹了口气道:“哎哟,公主殿下,您又是何苦呢?皇上都已经下旨了,您也别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往后还能有很多个沈宥之,您又何必为了一个沈宥之将自己搭了进去?”
可云姝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对,一定有什么她疏漏了的地方。
沈宥之是无辜的,那多出来的一份试卷必然是藏在了什么地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云姝想着,便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往贡院外跑去。
“哎哟,咱家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公主殿下这么倔?”刘和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捏着个兰花指一路小跑跟了出去,生怕云姝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情。
等云姝走后,冲云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踉跄着往贡院内的一处隔间走去,跪下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屏风背后的人淡淡道:“是你自己聪明,不然这失察的罪名落下来,可就是要抄九族的。”
冲云点点头,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是……”
“对了,那份试卷呢?”
“已经烧掉了。”
“嗯,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你放心,等沈宥之获罪之后,我自会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多谢大人!”
冲云又磕了个头,这才离开。
……
另一边萧少钦刚比试完,眼瞅着马上就到最后一轮了,演武场上只剩下他跟罗家的三公子,就在这时礼部的人上来喊停道:“今日比试就到此结束,剩下的场次,择日再比!”
萧少钦顿时不满极了:“喂!小爷我马上就要拿武状元了,你却喊停,什么意思?故意针对小爷我呢?”
传话的礼部小厮知道萧少钦是个不好惹的,赶紧陪笑道:“萧二公子,这您也不能怪奴才呀,这是皇上的意思,好像说是贡院那边出事了,所以武科这边也暂停。”
“贡院那边出事了?”
“小的听说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还牵扯到了礼王,沈大人都被押进天牢里边去了。”
萧少钦听罢,微微蹙眉,将手中的长枪一扔,便匆匆离开了演武场,回了萧府。
可萧少钦前脚刚进萧府,只见云姝正直直坐在兰心院外边的围墙旁,眼神放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他大步上前将云姝给抱了起来,道:“地上凉。”
云姝这才回过神来:“萧少钦,你做什么?”
“出事了?”萧少钦又将云姝稳稳放下,替云姝理了理衣衫,问道。
“出事了,也没出。”云姝笑了笑,美目流盼,“还得多亏了封离。”
“封离?”萧少钦疑惑道。
这时封离从兰心院屋顶上落了下来,跪下回话道:“主子,您叫我有什么事情?”
萧少钦一时语塞,他那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
“就这脑子,他难不成还能帮夫人做成什么大事?”萧少钦嗤之以鼻。
“今日冲云去见谁了?”云姝没有理会萧少钦,自顾自开口问道。
“是太傅。”封离道。
云姝哼了一声,她果然没猜错,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陈清在捣鬼!
冲云之所以会在景文帝面前说并未多出来一份试卷,也是被陈清所蒙骗,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把卫泽给卷了进来,不知道是谁要在背后谋害卫家。
“夫人准备怎么做?”萧少钦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问道。
云姝问封离道:“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萧二公子,这件事情,最后还得你亲自走一趟。”云姝笑吟吟看着萧少钦,声音也娇软了起来。
“夫人但说无妨。”
萧少钦脸上又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