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大营。
各营领命,派了代表到军需营领取新到物资。
当大伙看到分配的‘新器兵’,无一人不大失所望的。
整个军需营顿时像煮沸的开水,吵成一窝粥。
“怎么又是这些破旧的兵器!京城那帮老家伙这是安的什么心,存心不让咱们打胜仗?”最大意见的是李清河麾下的前锋校尉张三峰。
“那帮老家伙当咱们晋北驻军是后娘养的....”
陈向南麾下的校尉王狗剩话还没有完,被同来的兄弟狠狠踢了一脚。
“踢啥踢!就算犯军规老子也要说!”王狗剩实在忍无可忍,下面的兄弟要兵器没兵器,要战马没战马,如何跟兵强马壮的百濮人打?
“连续三年给咱们送这些破烂玩意儿!你们军需营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徐信达的人也没忍住,把矛头指向军需营。
军需营顿时喊冤,“咱们营要是有话语权,能让你们用这些?”
“不管!今儿要是领不到新兵器,咱们就驻在你们军需营不走了!”
“对!就宅在此地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几个营合伙耍起无赖来。
“嘿!跟咱耍无赖了是吧?”军需营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指着外头分配好的兵器,“你们不要是吧?得!多的是人要!都给我收回来!”
军需官李宏义马上喊人把兵器搬回营帐。
就在大伙吵得不可开交时,宋琤踩着一双鹿皮靴走进军需营。
“为何事吵闹?真当军规是摆设?”
听见这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营帐顿时安静下来。
“宋将军来得正好!”大伙看见她就像见到救世主,“您来瞅瞅京城送来的‘新兵器’叫个啥玩意儿!”
宋琤扫了眼地上堆放的兵器,随手拿起一把枪,枪尖都钝了,堆着的砍刀缺刃的缺刃,生锈的生锈,让兵士拿着这些破烂货上阵杀敌?
晏建知这个狗贼做事太绝了!
“元帅可知实情?”宋琤看向军需官李宏义。
“回宋将军,已如实禀报元帅。”
宋琤把玩手上的樱枪,想来元帅也是无奈得很,这两年他写了不少奏折上京,但每年运往晋北的军械还是些破烂货,显然晏建知早两年就拉拢了兵部尚书。
“这回运来多少?”
李宏义:“标枪五万,砍刀一万,弓箭一万,盾牌五千,斧子一千,铁锤一千,护甲、军衣......”
听起来倒是比以往年大方。
“都装上车随我走一趟。”
既然他们喜欢做初一,那她就做十五!
*
成太医没想到出去一趟,回元帅府的半道却被宋琤带人堵了个满怀。
“不知将军这是何意?”成太医看着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军队,一脸的不解。
而他身旁随行的辎重官张大春看见那几十车的军械,眼神闪烁,特意躲在成太医身后。
宋琤翻身下马,恭敬行礼,“宋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医代为解答。”
成太医眸光微闪,生怕宋琤当众纠缠起太子君的事。
他故意板起脸:“将军还有何事要老夫解答的?”
“陛下可知晋北急需军械抵抗百濮贼寇?”
成太医一愣,随即点头,“自然知晓!这不命老夫与辎重官护送一批紧急物资前来支援吗!?”
宋琤冷笑,“请太医移步,看看您老冒着生命危险护送的军械是何物。”
成太医不知宋琤卖何关子,他走到车队跟前。
宋琤随意抽出车上的一把大刀在成太医面前亮了亮。
后者看见缺刃的砍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种兵器……不就是打铁铺里的回收物吗?怎地运到军营来了?
“这…这是咋回事!?”成太医慌慌张张地检查完所有兵器,几乎看不到一件完整的!
他是真不知这批物资会是这种兵器,出发前由兵部准备妥当,他直接跟随同行。
“本将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宋琤冷眼看着成太医和张大春。
“张大春,你说说这是咋回事!”成太医一改习惯性的笑脸,板起脸。
张大春硬着头皮上前:“回太医、宋将军,下官也不知此批物资会是这等残品,不、不如让下官去查查?”
宋琤勾起嘴角,“看来有人动了不该动。不劳烦成太医和辎重官了,这事本将自会禀报元帅,上凑陛下,告辞。”
“将军!将军,请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张大春一听,顿时吓到腿软,他是这次护送队的主要负责人,真闹起来,京城那几位定会拉个替罪羊羔,而他就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羊羔。
“将军莫急!”成太医忙上前拦住宋琤,“想来这事另有....隐情。”
“请太医谅解,此事非同小可,半刻耽误不得。百濮贼寇猖狂,短短几日已屠数个村庄,军人无兵器,如何保护百姓?”
这事关系到百姓,确实耽误不得,成太医焦急问道:“可有法子补救?”
宋琤一脸为难,沉默半许:“法子倒也不是没有……”
半炷香后,军需营的李宏义清点完手上的银票和银两,一共三千七百两,外加成太医与张大春替兵部联名签下的万两欠条。
宋琤心中满意,面上却一脸不满,与成太医抱怨几句后带着人返营。
成太医看着呼拉拉退开的军队,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暗暗苦笑。几年不见,这丫头竟也学了几分匪气,还敢打劫到他头上来了。
但想到京城那帮人竟敢如此对待兄妹,成太医心中愤怒,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还是太子君临去前叮嘱他要关照的人,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成太医,备银都被宋将军的人搜刮走了,接下来如何是好?”张大春一行也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分文不留。
成太医瞪眼:“瞧瞧你们兵部干的叫什么事!竟敢坑到老夫头上来了!传令下去,准备启程回京!老夫的脸都被你们兵部丢尽了,没脸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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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琤带人围堵京城大官的事很快传遍整个驻军。
终于有人站出来给晋北驻军出了一口恶气,各大营帐兴奋得如同刚打完一场胜仗。
经此事,宋琤在兵士们的心中形象又高大威猛了不少。
消息很快传到大元帅宋戈耳边,宋戈马不停蹄地回了元帅府,当面向成太医赔礼道歉。
成太医哪敢承他的礼,若不是亲自走这一趟,他哪会知京城那帮人如此对待守军?
“关于朝堂政务,老夫不甚了解,但回京后我自会与太后亲禀。京城再有难处,又怎能如此对待为我大邯守国门的将士们?唉!”
成太医露出一副无奈又忧国忧民的表情。
“太医懂我军之苦,本帅欣慰,这两年军需短缺严重,银粮短少,我军迟迟不敢与百濮开战,伤极百姓千万,宋某心中有愧。”
“我知你的难处。”成太医蹙着眉,“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启程回京,尽快把此事禀报给太后。至于二郎订亲之日,京城会派礼部的黄门侍郎成忠前往下聘礼,局时还得让二郎回京城一趟。”
“有劳太医操心了。”
“二郎今日这事也是无奈之举,你且放她一马吧。”临了成太医还不忘替宋琤求情。
“就按太医说的。”
宋戈与成太医又商议相关事宜,回到大营时天色近黑。
虽有成太医求情,但军规是铁命,作为将领,岂能带头犯规?
为了扞卫军规,宋琤今日之举,大罚可免,小罚难逃。
宋戈命信兵前往大坝地的先锋营,令宋琤马上赶到大营。
而此时的宋琤,正忙着明晚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