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从床上坐起来后,脸上的困意一扫而空,似乎连疲惫都轻易藏了起来。
舒月见状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闻鹤见她不说话,只能撩起被子去看。
临近夏日,舒月穿得单薄,隔着纱衣,他能清晰看到舒月腰上的淤青。
在上面按了两下,他皱眉说:“这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余霜没能将你照顾好?”
他赶去的及时,当时舒月刚昏睡过去,谁都没碰到她,更别说其他的磕磕碰碰。
舒月低下头,顺着闻鹤的视线看清了自己腰上的淤青,忍不住陷入沉默。
其实她刚才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让闻鹤松手,谁想到自己的腰真的被他勒出印子来?
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如实说:“你勒的。”
闻鹤失笑道:“我哪里舍得?”
“昨晚你怎么也不愿意松开我。”她眼神愈发幽怨,“浑身都不舒服。”
腰上的疼痛其实并不明显,更让她感到难受的是维持一个姿势一整夜所带来的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了,简单活动下骨头缝就会传出来嘎吱嘎吱的响动,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关鸟。
比之前被闻鹤折腾一夜好难受。
闻鹤更心虚了,他回想着自己做过的幼稚事,心虚的同时还要努力压住自己嘴角的笑,以免被舒月看见,惹得她更加生气。
虽然舒月现在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惨,但他近日因为各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带来的一身郁气,却莫名消失了。
他从床上起来:“我记得屋里还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给你抹上,一会儿就能好了。”
舒月躺在床上,刚想如往常般享受着闻鹤无微不至的照料,却突然想起闻鹤还没醒来时,根本没有掩盖的憔悴模样。
她于心不忍,看着闻鹤的背影说:“你回来接着睡觉吧,我自己随便上点药就行。”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平日里放置药箱的柜子旁,先闻鹤一步将药箱拿起来后,她催促他:“去休息吧。”
闻鹤不解地看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后询问:“我看上去很虚弱?感觉你对待我的态度很奇怪。”
舒月总不能说自己对拖累他这件事心有愧疚,移开视线后,闷声说:“只是觉得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应该好好睡会儿。”
“已经睡了整整一晚,足够了。”闻鹤心头的疑惑更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可能浪费时间在睡觉上,我先帮你上药,然后吃顿饭就该走了。”
“这么忙?”舒月颇为不解,“如今已非京城,哪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
其实舒月更想说的是他们如今难堪的处境,但那种话太伤人,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打量闻鹤几眼,她突发奇想地询问:“你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之前她刚进闻府的时候,闻鹤说忙,整日早出晚归,那时候压在他身上的事情确实很多。
但如今他们两个落到这荒远偏僻的地方,知道他们真实姓名的人都寥寥无几,哪来的那么多事情,让他忙得脚不着地?
闻鹤沉默片刻,叹息后才说:“没有,是真的有很多事情,因为我已经联系上之前刻意疏离的一些朋友了。”
刻意疏离,自然是想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隐瞒下来,避免被世人知晓。
舒月心知肚明,思索片刻才说:“知道了,那你先去吃饭吧,我自己上药就行。”
她翻出两瓶最眼熟的药搁在桌上,然后再次看向闻鹤,无声地请他离开这里。
闻鹤没有动弹,他指着药瓶说:“拿错药了。”
舒月皱了下眉,看着瓶身上贴的安神药三字,沉默片刻,将它扔了回去。
这次仔细翻找,才拿出化瘀药。
闻鹤接过药瓶,低声说:“你去床上躺着去。”
“我说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先去忙吧。”舒月态度冷淡。
闻鹤蹲下身,在她腰上戳了戳:“这位置,你自己上药不方便。”
“我可以找余霜帮忙。”舒月轻声说,“我身旁那么多伺候的人,又不缺你一个,既然说忙,那便去吧,不用为我操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闻鹤仍旧蹲在她身前,他仰头看着她,神色似乎不愉。
“好吧,我承认是我想再和你待一会儿。”他低下头,将这番话说出口。
舒月勾唇却又压下,声音依旧平淡:“那就有劳了。”
站在门外的余霜一直没有敲响房门,等候许久,默默离开这里。
众人用过早膳后,四散各处,随意弹琴唱曲,唠些闲事。
似乎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宁享乐的地方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闻鹤才离开舒月的房间。
而舒月摆出一副骨头都没有的模样,懒洋洋躺在床上。
最后还是闻鹤在照料她。
给腰上的淤青上药用不了多少时间,但闻鹤问她还有哪里不适的时候,她说她浑身哪里都不舒服,闻鹤就给她做了全套的按摩。
等一切都结束后,舒月才想起闻鹤如今应该多休息,而不是为这些可以交给别人做的事情浪费时间。
不过还不等她忏悔,闻鹤就已经离开。
她估摸着应该是赶着去处理今天要做的事情吧。
舒月躺在床上,没有爬起来的打算。
她抱紧棉被,翻个身后,把脸埋进枕头里,舒舒服服地打算再睡一觉。
但推门声扰了她还没开始的美梦,她睁开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等人绕至屏风后,她才闻到肉粥和菜香。
“闻鹤?”舒月不解地眨眨眼,“你不是出门办事去了吗?”
闻鹤将饭菜放到一旁,随口说:“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你先吃口饭,再接着睡。”
舒月从床上坐起来,接过粥碗后,对他说:“这种事情交给晚照……”
她卡了会儿壳,才改口:“交给余霜就好。”
舒月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提起晚照这个名字,回想着自己刚从萧佑拍过来的那些人口中得知的京城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口气。
垂眸吹了吹舀起来的粥,喝几口后,她再次催促:“你不是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先去吧,我这里真的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