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客一边啃着猪肘子,一边喝酒润喉骂大成公子居心叵测,坏了他的辟谷计划。
“辟谷?你得了吧!若不是到王宫里恶补了一下,长了点肉,像以往那样,在外面游荡,不说高手挑战,就说眼前这场寒流,也会把你冻倒毙的。”
大成公子接着戏言:像屁股这种闲情逸志的东西,等他老了、徒孙满天下、能坐在摇摇椅上晒太阳的时候,再寻一个这样寒流呼号的日子,想咋屁就咋屁,大不了嗝屁就是了。
“嗝屁”这话,云中客自然不理解。但只要是从大成公子嘴里说出来,准没有好话。这点他清楚。
“咒我呢!”云中客塞给他一块焦黄酥脆的猪皮,瞪眼问。
大成公子脑子里灵光一闪,狡辩道:哪会呢,是祝他长命百岁,福寿万年呢。切,好话都听不出来,怕是这两天“屁”出毛病了。
“去去,油嘴滑舌的,信你才怪!”云中客和大成公子两个人互怼着,又回到了原先那个没正形的模样。
这大成公子啥都好,就是脑子里面搭错筋了!听他说话便知,也不知是哪方面出了故障。云中客心里暗揣。
两人吃饱喝足。看着天色尚早,云中客便让大成公子盘坐起来,口诵了“静”字诀,要他和他一起练静功。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乃武学基本功。像他这样毛毛臊臊、心急火燎的,一点耐性没有,在武学上很难有所突破。
世上万物皆以静始而因动亡。所以,他在指点他以静制动,提升涵养。
行功近收尾,已近下午时分。有门报传:公主到访。
柳公主身穿红色斗篷,里面是湖蓝色短袄锦裤,男人马靴,拎着一根胡扬木的马鞭,威风凛凛地进了宫殿。
见两人动作有些仓皇,神色紧张,似在隐藏什么勾当似的。便审视一眼师徒二人。
云中客心里明白,公主是个吸功魔王,刚才若不急急收功,她一进来,那就热闹了。
他倒无所谓。只是大成公子自制力极差,只要公主的心念与他合拍,他这几日的修为,均告白忙。
而公主的“吸力”是在催眠状态下录入的。因此,她自己也无法控制,也不能传授他人。
是故,师徒二人才有仓皇、紧张之举。
见二人很快恢复了正常,柳公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惊呼道:“这么多好吃的,都快饿死了。”
不由分说地扔下马鞭,扑到了肉堆上。旁若无人地双手齐上,撕扯起来。瞬间花容零乱,矜持不在。
这公主真能吃!看着公主狠吞虎咽,大成公子暗想。一边倒酒上茶侍候着公主吃喝。
一想到八王爷那晚看她的眼神,他心里就不舒服。酒,就不免多倒了一些。
不论多与少,公主照例是一口酒一口肉地直吃得大成公子在心里狂呼:养不起!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豪爽、这气概,真的能威镇西域三十六国!
“唉呀!真是爽快之极!”公主终于满足地停下了,还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师徒二人。
大成公子举起净手壶为她洗净了手,递过丝绢,待她擦拭干净。这才回归了淑女范儿。
“公主刚才是上了腾格里塔阿,还是去了西天见了佛祖?原来是:莲步轻挪醉东风,杨柳细腰二月春。焉知能吃半头牛,堪称漠上女英雄!”大成公子讥笑道。
“你少说风凉话,要不是你那个活宝麻将军,天天清修,不是苹果啊梨,就是枣啊苹果,吃得跟梵音圣徒一样。我快要被她折磨得虚脱了。
今天,总算是饱餐了一顿。有伤优雅,实属迫不得已,还望王子莫见怪才是。”
公主素颜相对,毫无羞涩地解释她的狂饕行为。
女人最大的自信莫过于素颜朝天。脂粉天香他见得多了,素面国色少之又少。像公主这样未施粉黛,便可倾城敌国的,是个男人,都免不了要多看她几眼。
他从未近距离的观察过她。今天,他忍不住细看了她几眼:当真对得起城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他暗自由衷地赞叹,不觉心跳得有点快!
被看的人倒没说啥,他却自觉脸皮在发烫。像六月雨点般的心跳声,被人听到了似的。
公主被他看得有些上头。兴奋地讲起她们在马场上的有趣事:她们早上去溜马,把马群赶出来,让它们撤着欢在马场中跑了近一个时辰。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虽说,万马奔腾她们没见过。光看这二百多匹马跑起来,就别提有多震撼了。轰隆、轰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似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又把麻雀见了这场面,又兴奋又害怕的情形,说得活灵活现的。
后来,麻雀又央求着要骑马。她就给她选了匹枣红色的小牝马。
谁知人家不满意呢,非要骑领头的那匹高大的黑牡马。这下,可让人为难了:拽都拽不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马群中拖出来。
它又蹦又跳的,谁都降服不了。说来也奇怪,麻雀上前一拉缰绳,就听话了。斯斯文文的,直到她们把马鞍装上,也没有乱动过。可真听话。
大成公子知道她说的黑牡马就是青龙。青龙是他驯服的,竟然可以听任两个女孩的摆布?这也太会拍马屁了吧?
一想不妥,那青龙本来就是马,它那大蹄子会拍马屁?要真拍,不管什么样的马屁都得拍散架了。
想到这儿,觉得可笑得很,就禁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嘿,你瞧你吧,我一说黑马,你就傻笑得跟花痴似的,可真是的!那黑马也是一见着麻雀就咧开大板牙,笑起来没完。”
公主刚才喝的酒有些上头了,说话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那你们骑马了吗?”大成公子想知道她们是否能骑上青龙,急切地问。
“骑了,它可乖了让跑就跑,叫停就停。真是一个懂事的家伙,你们俩还真般配。”公主瞄了他一眼,说话已经有些词不达意了。
“马给你牵回来了,配的是国王的金鞍,在那边…”话未说完,便躺下身子,要睡了。
看样子公主今天是真的高兴,根本不提防大成公子的险恶用心。不过,他并没有恶意。
见公主醉卧在地毯上,大成公子没招了。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说话,这会儿却醉卧不醒了。
怕她着凉,他往炭盆中多加了几块焦炭。那火苗儿,一会儿便窜了起来。围在跟前,能感觉到火热的温暖。
他把她的红斗篷为她盖在身上。寻思着怎么把公主送回她的宫中去。别到时,传到国师的耳朵里,对他会另有看法。
临时工就是临时工,不能越俎代庖。规矩和情理不能混同。这,他还分得清。
“你自个儿收拾你的烂摊子吧,我老人家可帮不上忙。我这就找高僧探讨人生去。”云中客江湖老道,见此情形,借故开溜了。
切,真狡猾!大成公子看着躺下的公主和云中客的背影,一时心里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