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边染成了一片黯淡的橙红,映照在即将笼罩黑暗的矿场上,平添了几分萧瑟与凄凉。
矿场大门口,一条长龙般的队伍缓缓蠕动,三千多名矿工都聚集于此,他们或低头沉思,或相互间低声交谈,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与担忧。
队伍中,有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简陋衣物,肩膀上扛着简陋的行囊,里面装满了这些年来的汗水与回忆。
有的人则两手空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还在努力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又复杂的情绪,有对过往的怀念,也有对新生活的迷茫。
“二爷,矿场倒闭,咱们以后可咋办啊?”
一个头发稀疏、皮肤黝黑的矿工小头目对络腮胡子大汉王建说道,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眼中隐隐可见血丝。
王建向来豪爽,与矿工玩的来,彼此也没有间隔,直来直往惯了,况且小头目这次是代表手底下的人来商量的。
在这劳碌大半生,最好的年纪都在这地下度过,临了却要下岗,因常年挖矿留有暗伤,身体素质已不行,另谋生路都没人要!
王建重叹一声,带着哀伤的神色道:“老哥哥们,我王建对不起你们啊,实在是王家遭遇大难,不然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矿工头目身前的灰土地上,两颗豆大的泪水悄然落地,但没有声音。
这群就算打碎了牙齿都敢往肚子咽的钢铁汉子,此时已脸庞扭曲,颤抖着声音说道:“矿区的那群老兄弟怎么办?”
矿场经营多年虽产出不断,但也让很多人落下终身残疾,这都是矿区的老人,无儿无女、无处可去。
为体现人情味,矿区的办法是将他们充当后勤人员,他们有丰富的采矿经验,也更懂得照顾地下的人,彼此间已是家人!
如今矿场倒闭,这些“老家伙”何去何从啊?
虽说矿区易主,但该下矿的还是他们这群人,没人会再关注这些人了。
商场如战场,矿区永远都是需要年轻力壮的人,“老家伙”留着何用?
此刻的王建神色凄惨,眼神空洞,颤声说道:“我吩咐下去了,月钱要给足,绝不能亏待了老哥哥们。”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小头目离开了,泪水却留下了。
他哭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
望着那消瘦的背影,王建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原谅,“对不起了,老兄弟,我们会再相见的。”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人们的视线不时地掠过那座曾经象征着繁荣与希望的高楼——矿场办公楼。
此刻,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光滑的墙体反射着夕阳的余晖,显得格外刺眼而冷漠,又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今日的落寞。
最后一位工人领完那份微薄补偿,转身离开时,矿区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是为这段历史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矿场,这个曾经承载了无数人梦想与汗水的地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夕阳的余晖中,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都处理好了吗?”
络腮胡子大汉对着刚进入密室的中年汉子说道,脸上依旧带着伤感。
那不是装出来的,是切切实实的真情流露。
中年汉子也是伤感,缓声说道:“该给的钱都亲手交到他们手中了,矿区的管事人员也已全部遣返回铁云城中,整个矿区就只剩我们四人了。”
王建点头以示明白,再次问道:“大哥那里有消息吗?”
中年汉子从怀中掏出密封的印信,递到络腮胡子大叔手中,回答道:“昨日计划好后,我便写信派心腹之人连夜送往,他在十分钟前返回,带来书信一封。”
王建当即接过拆开,读罢,眼神犀利地看向在场的三人,如凯旋的将军扫视队伍中的兵卒。
“大哥已知晓计划,并嘱托我们小心行事,铁云城有他镇着,翻不了天。”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三人为之一凛,尤其是王月儿,她就知道父亲是绝对爱她的,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争、去抢。
父爱如山,莫过于此。
萧遥也为王月儿感到高兴,也很感激她能无条件相信自己。
作为朋友的他,已用尽全力去帮她了。
王建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低吼道:“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进矿!”
······
傍晚时分,铁云城的晚霞颇为醉人,残阳如血,很是壮观。
王家前厅,王家家主王离端坐主位之上,神色平淡地扫视堂中的其余四人。
赵家家主赵丰益、李家家主李东来、孙家家主孙坚、刘家家主刘大勇分坐侧席。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一脸不善、跃跃欲试,有的面带愁容、悲天悯人,还有的冷脸相对、事不关己。
静坐一盏茶,赵家家主赵丰益率先打破沉默,朗声说道:“王兄,星辰矿区发生如此大事,怎么也不找兄弟我急救一下,我都替你着急了······”
“如今就算星辰陨铁凑不齐,也没必要关门歇业啊,只要你愿意将月儿嫁给我儿子做妾。”
“我保证,三日内星辰矿区恢复如初,如何?”
赵家家主赵丰益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嘲讽满满,迫不及待地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一副不顺从你王家就要玩完的表情。
孙家家主孙坚紧接话语,也大声说道:“王离,你已失势,留在我孙家的货物我看是不用还了。”
孙家在铁云城经营粮食生产与商业经营,两家常有合作,想要孙家为王家提供食物,就要在他那里寄存一批宝贵的货物,如今却想直接吞并。
王离面露不悦,开口道;“以往我王家按时给款,并不违约,凭什么拒绝归还?”
孙家家主冷笑出声:“ 这是你赔给我的违约金,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食物我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拉到这铁云城中。”
“如今你矿区出事,那我这批粮食就会发霉腐烂,损失当然是你家赔偿。”
铁云城人口众多,粮食销路根本不愁,明摆着是落井下石,王离根本不想再理他。
刘家家主刘大勇也沉声说道:“王兄,你以后的兵器制造不要再找我了,与你断绝家族合作。”
王离听完,脸色一下就变了,沉声道:“刘老弟,为何如此啊?我王离没有得罪过你吧。”
刘家是五大家族中最为特殊的,主营玄兵制造,王家挖矿、刘家炼兵,利润对半分。
按道理来说关系是四家中密切的,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倒打一耙?
刘家家主刘大勇直接说道:“赵家主已经与我约定,以后的矿石他给,利润四六分成。”
一旁的赵丰益一脸惬意,对着王离连声抱歉。
见其余三家都开了口,五大家族中的李家家主李东来从座位上站起,大声说道。
“王兄如若需要钱财,小弟我可以借些给你应急。”
众人全都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