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岔子了!
不过,这一次真的怪不到谁头上,要怪只能怪鲍喜来的运气不好。
雾渡河镇镇长安继来,喝酒醉死了,醉死在一个民营企业家孩子的满月宴上。
这事情的影响很坏,这个叫高建超的企业家人面很广,据说当时那场满月宴上,还有省委的贵宾。
“是死在医院还是死在救护车上?”李怀节在办公室里问谢春来,“县纪委孟勇书记知道不知道?”
谢春来愁眉苦脸地叹着气,“都不是!救护车来的时候都不愿意拉走尸体,怕担上干系!
还是高总说好说歹的,这才把尸体拖走的。
孟书记应该也知道了吧,我不清楚!”
这下子好了,想要帮安继来遮遮丑都不可能。
李怀节有些无可奈何,他正准备给孟勇打电话,桌上的电话先响起来了。
“喂,我是李怀节,你哪位?”
“怀节书记,我是鲍喜来!向您汇报一个突发情况,雾渡河镇的镇长安继来昨晚在高建超家里喝酒醉死了。
现在,安家那边有五十多个人冲进了高建超的家,我正组织警力处突,请问县委的处理意见。”
“警力够用吗?如果达不到震慑效果,你们准备怎么办?响枪吗?”
面对李怀节一连串的问题,鲍喜来的回答相当犹豫,“怀节书记,警力问题,我已经从各所一共抽调了三十多名警察,加上雾渡河镇原有的警力,应该是够了。
如果真的达不到震慑效果,或者双方真的打起来了,我们也会在不响枪的情况下,使用器械制止冲突。”
李怀节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说道:“鲍县长,按照正常处突流程办理。必要的时候,该开枪就开枪!
响枪怎么啦?响枪天就塌了吗?!
要是连鸣枪示警都不能震慑他们,那他们就不是农民,是罪犯!”
挂断了鲍喜来的电话,李怀节立刻拨通了刘连山的电话,在电话里把这个事情简单的做了一个汇报,电话的末了,请示县委是不是有个人去现场办公比较好。
刘连山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立刻从中嗅到了危险。
“我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还讲不讲理,还讲不讲法了!”
随后,李怀节拨通了孟勇的电话,在电话里,李怀节简单的说明了安继来的情况,然后请他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商量下,怎么给安继来的死定性。
李怀节的本心,安继来死都死了,丑闻出都出了,该给他什么待遇就给个什么待遇,这件丑事就此了结。
但是,现在死者家属居然纠集了五六十号人,跑到高建超家里去闹,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纪委必须要给安继来喝酒醉死的事情定性,而且要快;否则这帮人还会闹到县里来的。
孟勇也没耽误,挂断电话就匆忙赶过来了。
三人商量了下,安继来参加的是私人宴会,而且还是直接死在宴席上的。这不是接待任务,就算县委想给他安个工伤的名头都找不到理由。
最后的组织定性只能是私人行为,连丧葬费都没有,更不要谈子女抚养费和死亡补贴了。
纪委的这个处理定性是要上报县委的。
刘书记在听到这个定性处理之后表示,这个定性还是要上常委会过一下的,集体决定嘛,不能让某个人背“黑心”的名誉。
刘书记的这个回答,让在座的三人心里头都松快了一些。
说真的,就安继来这件事情,被县委定性为私人性质、不能按工伤处理,真不是冤枉他。
但是,在我们传统文化里,向来都是死者为大。不管是谁出面来处理,安继来的亲属没有得到赔偿肯定会出来闹。
处理这件事情的人,不但在民间,哪怕是在官场,也会被安上一个“丧良心”的臭名声,连解释的地方都没有。
······
等孟勇离开了,李怀节这才问谢春来,“春来部长,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和那54名科员的谈话,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谢春来表示,已经全部通知了,并且勒令不许请假,会面的地点就在组织部的小会议室。
“做好接待工作!”李怀节想了想,“他们不容易啊!十多年毫无希望的熬日子,生活肯定过得也清苦。
请他们吃一顿好一点的饭,总是应该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刘书记那里也传来了消息,这次处突还算成功吧,虽然最终还是动枪了。
安继来家的三个亲属,被子弹打穿了小腿,这才把场面镇压下来。
可见,要是当时刘书记不在现场,鲍喜来就算是有这个魄力开枪,他也没这个权力命令打人。
这个和逮捕罪犯的性质可不一样。
当然,这件事情必然是要上报到市委的。接下来,眉山县委县政府挨批评、鲍喜来背一个小处分肯定是跑不掉的。
李怀节正在庆幸呢,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宣传部突然来人通报,说是有两名外地的记者正在采访安继来的亲属,请示怎么处理?
面对林广治这种不要脸的推卸责任,李怀节当然不会惯着他。他直接告诉宣传部办公室的人,按照宣传部的工作条例进行处理就行。
李怀节才不管宣传部有没有这样的条例,这是他副书记的活儿吗?
但是,万万没想到,林广治居然为了这个事情还腆着脸打来电话,专门请示县委如何处理。
这个时候,李怀节的火气是真的压不住了。
“广治部长,这种事情既然我们眉山没有先例可循,没有规章可依,那就扩大范围嘛!
全省有没有这样的范例?没有的话,全国有没有?
要是真的全国都没有这样的例子,你自己开个先河,拿出处理办法上县委会讨论,这也是一个办法。
解决问题要多想,多动脑子。
你们宣传部门的宗旨,一贯来不都是讲究‘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嘛?!
怎么事情到了你们自己头上,思想就滑坡了?”
一个副书记对一位同是县委常委的宣传部长这样说教,而且说的还这么难听,这其实是很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