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晔南部以丛云岭为界与南番分割开来,大晔玄成十四年刘贺大将军率领大军将南番侵略军阻击在丛云岭以南,从那以后南番国与大晔再无兵戈相见之日。两国互通使节,商贸来往频繁,由于边境上的居民都为丛云岭一带的原住民,所以在边境之处往往会看到诸多的跨国联姻的事情。此次虔诚立南下进入南番国中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艰难,就如同在大晔内从北宁到了另外一城的简单。
进入南番境内虔诚立和龙女二人并没有多想游玩,而是直奔着南番北部最大的州府康宁而去。苦一曾在珠中告诉过虔诚立,他最后一次感应到朱雀的动向就是在康宁境内。
苦一当年一路北上,在康宁留宿一夜,那时他便认为城中洋溢着诡异的气息,不过当时他已心灰意冷,一心只想快速离开这片伤心之地,并没有太在意那种气息因何而来。若不是他在珠中看到虎云铮的白虎真身,也想不起来康宁城中会有圣兽作怪。
淡蓝的天空中飘荡着悠闲的白云,纯洁无瑕的云朵簇拥在冲上云霄的山头,他们不知道走了多远,回头看时竟还可以看到绵延不绝的丛云岭山脉。常年积雪覆盖的山头从天际落下,一段青石色的山体向四方舒展,慢慢的青绿色开始裹挟在青石山上,从山脚一路走来两旁的树木都是绿油油的,满富生机。
虔诚立依靠在一棵针叶松下,捏起一粒洒落的松子在手中抛来抛去。强烈的日光照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宛如一片落下的雪花。龙女靠在阴凉处暂歇脚步,一边捶着小腿,一边嘟囔着道:“你这不中用的后生,啥时候才能学会御剑飞行的玄门秘术,瞧这一路走来,都快把我两条腿走折了。”
虔诚立微微一笑,道:“我要是有个几百岁的年纪,不要说御剑飞行了,就算再带个人也不成问题!”
龙女听出这话里有暗藏讥讽的味道,眯着眼道:“小子,是不是好久不打你,脑门上的皮又松软了。”
虔诚立望着天空翱翔的雄鹰,伸开四肢道:“哎呀,你看看这厉害的雄鹰啊,飞在天上多自在!”
龙女见他扯开话题也不想再与他斗嘴,一路走来的疲惫之意让她无暇再顾其他,只好自己慢慢的调顺气息,准备接下来的行进。
就在二人各自歇息的时间,远处慢慢走来一队人马,虔诚立警觉的抬头看去,那些人皆是大晔人士的打扮。一行十余人,三人骑马走在前面,一副灰头丧气的模样,马儿也是有气无力的慢步前行。他们身后一辆马车上躺着一位伤员,马车左右各有一个带刀护卫模样的人,马夫赶着一匹纯黑色的高马悠悠的挥着手中的马鞭。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骑马的人,他们都背着一副硬弓,箭袋之中的箭羽不知用在何处,俱是空空如也。
慢慢的他们也朝着虔诚立所在的树林边走来,虔诚立起身探望着他们,豁然发现躺在马车之上的人竟然穿着大晔军官的铠甲。护心镜上的一轮红日正是大晔边关赤阳军的军徽,从他的穿着来看应是一名千户军官。既穿大晔军甲怎会出现在此地?两国已经和平多年,若有战事将起边关之处怎会如此安定,此处虽离边关不到百里,可是他国将军擅进国土南番国中怎么会没人知晓?难不成他们是潜入南番刺探情报的?看其模样该是经过一场恶战,如若已经被发现,为何他们还能如此胆大的走在这里?
带着种种疑问虔诚立拍了拍龙女的肩膀,慢步走上前去,那张血色微弱,身负箭伤的将军躺在马车上昏迷着,一路的颠簸使他伤口难以愈合。两边的卫士看到有血液崩出,急忙的上手擦去血渍,一脸茫然的表情净显不知所措。带头的三人看到虔诚立走上前来,急忙抽出手中短剑,迷茫的眼神中忽然亮起光来,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大晔扮相的年轻人。
“大晔军士?”虔诚立问道。
“大晔人士?”前头的军士同时问道。
虔诚立躬身道:“在下乃大晔境内一游侠,北宁虔诚立是也。不知诸位军爷是大晔边关的哪一支军队?”
带头的军士喝斥道:“既是大晔人士就该知道规矩,行军之事闲人勿探!”
虔诚立本想帮助他们,怎奈一片热肠竟被泼了冷水,可是看到马车上的将军岌岌可危的样子,还是忍住心中怒气,缓言道:“我看这位将军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应该是没有及时救治才导致伤口恶化,在下恰巧有些良药不知军爷可否一用。”
说着虔诚立就继续往前走着,众军士见他向前,手中的兵器纷纷亮起寒光,只听带头之人道:“你莫要往前再走,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大晔人士,都以敌国探子处置!”
虔诚立不慌不忙的取出一枚金色箭头来,放在掌心让他一看。军士看到虔诚立手中的箭头后,面色急转震惊,正欲下马说话,又见虔诚立食指中竖,斜眼看了看身后的龙女。
军士看看虔诚立身后还有一位姑娘,再看看他那禁止的手势,想来其中还有深意,只好端坐在马上,缓缓道:“既然这位侠士有良药相助,不妨让他一试。”
龙女看着虔诚立上前搭话之时他们还是一副面色严肃,神情紧张的模样,怎么忽然之间都变得松缓下来,她在好奇着虔诚立用了什么方法就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就被说服。她在松树下看着虔诚立缓步向前,取出金胜光赠送的丹药来,喂入马车上那人口中,跟随的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虔诚立又与他们相谈几句,只见他们互相一拜,向着树林而来。龙女好奇的跑上前去,想要问个明白,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虔诚立道:“你去找些水来,我给这位将军清洗一下伤口!”
龙女看到马车上的人穿着铠甲,满身的血渍已经发黑,显然他已受伤多日,来不及多想就应了一声。正当她转身时,只听带头之人道:“姑娘且慢,请让他们二人随你一同前去。”
虔诚立和龙女都是面色震惊,不知所云的对视一眼,虔诚立问道:“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带头之人目光坚毅,语气庄重的道:“的确,我们就是被那异兽所伤,此处距离那异兽所住巢穴不远,恐怕并非安全之地。”
虔诚立心中划过一个念头,难不成这么快就要找到朱雀了?可是看这位将军受的伤都是箭伤,并非妖邪所伤,心中的猜疑暂时放下,道:“既然如此那换我前去寻些水来,你且在这里照看着这位将军。”
龙女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道:“得了吧,你忘了本姑娘从哪里来的?找水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管他什么异兽怪兽的,碰上了正好替诸位出出气!”
说罢就见龙女闭上双眼,手持金铃暗念咒语,金铃微微一闪,听到她道:“好了,这里不远之处就有一条溪流,我去去就来。”
众军士一脸茫然的看着龙女,都以为这姑娘是在说什么胡话,身在此地就能找到水源了?虔诚立看着他们惊诧的面容,淡淡道:“各位莫要惊慌,此中缘由容我随后解释,现在先救治将军的性命要紧。”
众军士还在诧异中时龙女已经远去,不过想起虔诚立手中所拿的是象征着帝君威严的金箭头也都放下心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看见龙女返了回来,不过她的手中既没有水袋也没有其他容器,众军士又是一脸茫然。
虔诚立看着面带容光的龙女微微一笑,等她走到马车边上,双手一转,清澈的水流从她掌中流出,轻盈的水花慢慢冲去伤口周围凝结的血渍。众军士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形,一时间将昨夜所遇的异兽抛之脑后。
龙女看着军士们诧异的表情得意的笑着,虔诚立将将军的伤口重新包扎之后,脸上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见他收拾完毕,带头之人上前问道:“这位侠士,不知两位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能有这等稀奇法术?”
虔诚立道:“这点你不必多想,我们若是心怀歹意之人绝不会让你们还安然的站在这里。”
那军士心中思考一番,虔诚立所言不差,随即谢道:“多谢侠士出手相助之情!”
虔诚立道:“不必多谢,不如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军士空叹一口气,面上的惊恐与哀伤交杂而来,看着马车上的将军缓缓道:“我们正是大晔南部赤阳军中驻守在边关的一支队伍,先前收到南番国边境上军队的求援,赶来与他们一同剿除这附近的马匪。”说着不忘看看四周,仿佛昨夜的异兽时刻都会再度出现。